暮回辰喊道:“大哥,北皇阿姐派人来送信来了。”
竹楼内空寂了半晌,吱呀一声,屋门缓缓打开,走出一颇显老态的中年男子,他只有五尺多高,还有点驼背。身上穿的棕色短袍有些陈旧,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眉间刻着三道川字纹,让人感觉刻板冷峻,难以亲近。
“他就是我大哥,风一壶,你把信交给他就好。”暮回辰轻声道。
碧儿恭敬的朝风一壶施礼,将信件从怀中掏出递给了他。风一壶接过信件,仔细读了起来。
“风大哥及诸位兄妹安好。
“自最后一别,转眼已有三载,妹甚是想念诸兄,每每想起往日欢聚时刻,常常不能自已。本想来年阳和初暖,与夫君共同探望诸兄,但如今妹身陷险境,当兄长读此信件时,妹此刻应该正在苦战,胜负难料,生死未知。
“妹本该提前告知,可事发紧急,仓促之间不能早会,还望兄长不要责怪。
“此战凶险,若能胜则最好,但若败了,妹也能与夫君同生共死,想来人生匆匆几十载,能和心中挚爱同眠地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不枉此生。还劝诸位兄妹勿要伤悲。
“本来这般,倒也无需多此一举,令诸兄妹徒添哀思。但妹与夫君生有一子,尚在襁褓之中,是妹在世俗间,唯一牵挂之事,妹想要将子托付于诸兄,将其养育成人。
“犬子生于甲子年壬申月乙酉日,妹希望他日后能和诸兄一样,成为豪义凌穹的大英雄,便取名叫许凌。身后之事,不能尽料,一切就请风大哥相机决断,劳烦之苦,妹九泉之下,常记于心。
“北皇丹亲笔。”
风一壶读完之后,放下拿信的手,茫然望着东北方向,眉间的川字纹又深了几分。他了解这位妹子,向来是心高气傲,她信上如此说,此次必定是凶多吉少。不由得想起往日情义,历历在目,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两行热泪。他闭上眼睛,仰头泣声道:“妹子,你这性子当真是倔强,若早早来报,为兄又岂能让你独自犯险。”
风一壶性情沉稳,一向是心如古井水,遇风不起波。可今天居然失态到流泪,可把古槐和暮回辰都吓了一跳。
暮回辰问道:“大哥,您这是怎么了?”
风一壶摆了摆手,“赶紧把老二、老三叫过来。”
暮回辰道:“三哥带着六妹出谷未归,我这就去寻他们回来。”说完他脚尖一点,施展起飘逸轻功,向谷外掠去。
而老四古槐也快步离开,朝谷内西南方向跑去。
随后风一壶坐在石凳上,身子倚靠在石桌上长吁短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碧儿见风一壶如此伤心,自己也开始为北皇丹担心起来。难不成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吗?算来离开许都已有四天,不知战事怎么样了。小姐的功夫那么棒,就算守不住许都,全身而退总没问题吧……
正思绪间,碧儿隐约闻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道。她转头一看,就见古槐和另一名中年男子赶了过来。那男子比古槐还要高,还要瘦。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宽袖道服。头发散落着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唇上留着两撇细长胡须垂到胸前,好似一落魄潦倒的江湖术士。他便是老二,颠倒颠。
“怎么了大哥。”颠倒颠说话声音和他人一样,带着天然的清冷。即使他面无表情,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