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道人影,他手提长刀,鲜血顺着手腕,滑过刀刃一滴一滴的跌落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
这人身穿硬牛皮铠甲,一边仓惶向高台跑来,一边不断的回头张望,他神情惊惧,布满血丝的双眼惶恐不安,被汗水浸湿的脸颊上,泛着诡异的淡淡绿色倏隐倏现。
“列阵”这两个字是唐明和杨毅同时喊出的。他们已经看清,从城内跑来的人影是护城队的人员,而且那踉跄迟缓的动作证明他已然受伤。周遭如此空旷寂寥,却没有听到一丝打斗的响动,不免让众人感到鬼魅异常。
护城队第一排已经将盾牌挡隔在前,第二排抬弓搭箭,第三排个个长矛紧握双手,此时的杨毅心中还在埋怨刘汉:“取个药丸怎么长时间”。
筑元丹就存放在以前的县衙后堂,自从朝廷官员撤走以后,现在成了护城队处理城中大小事务的地方。
刘汉在杨毅的命令下,一路跑到县衙,动用筑元丹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他不敢大意,悄悄摸入大堂每个动作都轻手轻脚,他没有点亮烛火,也没有前去后堂取药,而是凭着记忆,在大堂一侧穿上了,往日巡逻时更换的硬牛皮凯夹。
刘汉系紧皮夹,缓缓的抽出长刀,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他蹑手蹑脚的朝后堂走去。
进入室内,他径直走向西墙边的木柜,他打开锁头拉开柜门,伸手搜寻药瓶时,却吓出一身冷汗。
刘汉虽然一直凭借着记忆摸黑行动,但是当他双眼适应黑暗时,很多物件也能看到个大概。明明柜内空无一物,他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仍然从怀中取出火折。
微弱的火苗照得柜中一览无余,木格上摆放的几十个药瓶不翼而飞,突如其来的的境况使刘汉傻站在原地,他心中揣揣:“这是每日的必查之物,昨日还在,怎么…”
大意的刘汉被今日的气氛搞的有些晕头转向,既然忘记了护城队的规则,不论什么情况下,县衙都会有留守人员负责看管。
就在火折发出微光的瞬息间,两道人影就向刘汉凑了过来,他是习武之人,虽然一时发愣,但窸窣的脚步声迅速把他拉回了现实。
刘汉转身时长刀回在手中,迎面扑来的两人就是负责看守县衙的队员,通过微暗的光线仍能看出二人已非原来的面目,刘汉明白无误的知道他们已然变成了魔尸。
刘汉把心一横,不在顾念往日之情,长刀刺出,插入来者眉心,被捅魔尸不在动弹。
就在用力抽刀时,右臂被另一个魔尸张口咬住,刘汉左拳顶在魔尸脖颈,手中的火折烧灼在魔尸的下颏,魔尸被火焰炙烤难耐,仰头回避随即撕下一块肉皮,刘汉抓住机会忍痛抽刀再刺,两个魔尸都被斩杀。
刘汉心下明白,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布那二位的后尘。但是没药的情况,必须通报杨毅知晓。
唐明和杨毅此时都已经看清来人,就是刘汉。
在场的所有人,看见刘汉的脸色都已明白,这个昔日的同袍兄弟,不久后就会变成毫无思想意识,只知嗜血吸髓的魔尸。
皇后镇以前也出现过魔尸,当时拥有大量的筑元丹,只要服用药丸,就算被这些怪物袭击,也不会变成魔尸,如今药丸的事情对小镇来说,就像悬在头顶的巨剑,随时准备致命的一击。
刘汉跑到离队伍几十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他了解自己下一刻将会面对的处境。
他是一条硬汉眼神中已然没有先前的恐慌,转而是大义赴死的凛然,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声吼道:“队长,药…”仅有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他说完最最后一句话。
他无奈的摇头,他艰难的举起右手想用长刀结束这个暂时还能控制的躯体,刹那间,他感觉不到右臂的疼痛,仅有的想法无法实现,一切为时已晚。
刘汉乍然间扑倒在地,身体仿佛离水的巨鱼,在地面拼命的跳动颤抖,手脚张牙舞爪的在四处乱抓,像是竭力在烈火中挣扎。
当刘汉再次蜷缩跪地时,他眼窝塌陷,目光呆滞而又邪恶,皮下的血肉似乎被适才浑身痉挛消解,青色的血管像蛛网般爆凸在暗如土灰的脸颊上。他的灵魂倏然而逝,他不在是刘汉。
杨毅看到刘汉的这一幕,眼圈发热,他强忍心中的愤怒与悔恨,他抬起强弓搭箭在手,将弦拉至最满,骤然爆喝一声:“兄弟,杨毅为你爹娘养老送终”,一只快如闪电的飞箭插入刘汉的脑际。
唐远站住父亲身旁,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一个顶天立地汉子,在万般无奈下变成一个嗜血如命的魔鬼。
唐明依然带着儿子站住木台上,他向台下的杨毅喊道:“杨队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统统将魔尸引来,杀他干干干净净。”
闻言,一位队员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们还没有服用筑元丹,如果受伤…”。
杨毅的想法与唐明不谋而合,他大步跨上木台,一手握紧刀柄,眉宇间隐隐浮出一片凛然的杀气,他用冰冷刺骨的目光巡视着每一位队员,半晌后挤出了一句:“怕死的,现在就滚回去,我既往不咎,如果等会儿,战斗中有人倒退一步,别管我翻脸无情。”
队员们相互对视,一时半会没了主意,大多数人惴惴不安。
片刻之后,见到无一人离开,杨毅接着说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一会儿不论谁受伤,当即处死绝不留情”。
杨毅扭头喊道:“一队出列,你们十人负责斩杀受伤人员”说到这,杨毅再次扫视了一圈,既而大声吼道:“我现在数十声,十声之后再有人出阵,视为逃兵,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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