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们在折腾房子,谷大庆作为爹,却在犯愁。
因为开春了,地里的活儿该干了,但村里人的眼光太异样,总盯着她们一家,这弄的谷大庆很不自在。
“没事,我们自己慢慢干,先沤粪,”知道他烦恼的高氏比以前开朗多了。
她把闺女都叫过来,挖粪的,抬桶,浇地的,一个个都安排上。
谷小雨捂肚子:“哦,我肚子疼,干不了。”
四姐想了想:“我头疼,我也干不了。”
“去你们俩的把,”高氏笑着一人给她们一下,“赶紧给我干,别人家早弄完了,咱还没开始,要耽误事。”
挖粪这活儿多臭啊,谷小雨控制不住自己,磨洋工,问谷大庆,“咱们家有多少地来着?”
腿还没好,活都不用干的三姐在旁边撇着嘴:“咱们家哪儿有地?地都是老太太的,咱们累死累活,等秋收了,分咱们点就算好的了。”
哈?
给别人劳动,这还得了?
谷小雨啪叽把铁锹扔了:“我找她去。”
“你这孩子!”
谷大庆喊她,“赶紧回来。”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谷小雨一溜烟就没了,那些个在旁边闲的打滚的狼撒着欢儿追上去。
四姐有样学样,也把铁锹一扔:“我看看去。”
*
谷家的那位老太太绝大多数都住在三房家里。
谷小雨也没贸然闯进门,她现在院墙外面猫了一会儿,没瞅见院子里有老太太的影子。
跟她同一个姿势的四姐猜测:“不会是没在吧?”
这几天村子里闹的翻天覆地,老太太都没露面,还真有可能是不在。
谷小雨摸下巴:“不在去哪儿了?”
四姐笑的很浮夸的道:“鬼混去了呗。”
“哦~”
忘了说,甭看老太太那样,人家相好的可不少,要是找不着了,那一准是汇相好得去了,过几天就又回来了。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
谷小雨也笑的很浮夸:“等她回来了在跟她算账。”
四姐惦记这粪的事儿。
“先弄着,”谷小雨觉得,自己得像个办法把地弄到手。
*
一个稀松平常,淅淅沥沥下着春雨的下午,有人告诉谷小雨,老太太回来了。
谷小雨刚去后山脚的坟地看了看,没瞅见阿飘,但这一回来就听到老不死的信儿了。
她赶紧朝家走。
“不是,你跟着我干啥?”
跟着她的半大小子嘿嘿嘿,贼诚实道:“跟着看你怎么打谷老太太。”
谷小雨就地上捡了个枯树枝,扔他脸上:“赶紧给我滚。”
她现在动辄屁股后面就有跟梢的,还次次不重样,跟就跟把,里正支使的。
想看热闹?
给钱了吗?
懒得理他们,谷小雨用跑的。
*
然后许久不见的老太太歪在一穷二白的堂屋里咳嗽。
谷大庆把大海碗里面的温水朝老娘手边推一推,只是刚一动作,老太太就抓住他的手。
“大庆啊,”老太太一句三咳道,“你老娘我快不行了,我这辈子一丁点的福都没享啊,你那个死鬼爹死的倒是干净……”
刚才,谷大庆他们在地里拔草翻地,然后离村的老太太找过去了。
一见面她就这么哭,谷大庆整个人都被哭麻了,哈着一张黑脸安慰,“娘身体硬朗这呢。”
“知道我在外面这些日子是咋过得不?”
说的是问句,但老太太根本不给人猜的机会,拍着大腿唱着长腔又哭又唱,“我没吃没喝,没地方住,谁见了我都问我一声是不是家里的儿子不孝顺?”
“……谁不孝顺你了?”
谷大庆怪无语的。
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虽然想起来就难受,但老娘一个人把他们拉扯大确实不容易,谷大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的儿呀,”老太太拉着他的手道,“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咳咳咳~郎中也不用看了,你伺候我几天,让我死了算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