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家兄弟两人的山口村,就像盛宴过后一般的冷清下来。
但这股冷清很短,紧紧翻过天,里正就给谷小雨派了一波好几个人。
其中,里正的大孙砸,王猎户,莫老五的儿子,然后又像是深谙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似的,把地半倾的闺女也安排过来。
他们弄这些人过来的理由是,你,谷小雨,有本事,有本事就别藏着掖着,带带俺们家的孩子们。
山口村现在的氛围跟十来天之前的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谷小雨用心经营得来,对里正他们想变亲近,培养感情的做法谷小雨当然不会拒绝,不但不会拒绝,她还把最近都在受其他人白眼儿的牛小子也一并带上,再加上伤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三姐,他们一行增加到了七个人。
不管上山下河还是刨坑挖地,谷小雨都带上他们。
但才两天,大大咧咧的三姐就开始抱怨:“改明儿别带花儿了,她骚里骚气的,看着怪丢人的。”
花儿就是地半倾的闺女。
地半倾是山口村最牛逼的碎嘴子,曾吵架气死过老太太,他的闺女自然差不到哪儿去,还喜欢到处放电,七人小队,四个男的都正在遭殃。
谷小雨曾在心里默默的敬佩过人家,跟三姐说:“我们说她没用。”
“那就让她乱搞啊?她都把牛小子拉进树林子里了。牛小子才多大啊,让牛大嫂知道了,还是得跟咱们来劲,”三姐急了。
谷小雨说:“咱们说她没用,有人说她有用啊。”
“谁啊?”
“谁的闺女谁管呗,我下次见了里正就让里正跟地半倾聊聊,花儿确实不利团结。但有一点,就是花儿还挺聪明的,她从来都不跟我对着干。”
“聪明个屁啊,我看她就是会巴结人,”三姐就见不得那样的人。
姐妹俩说这话拐进自家巷子里,就见家门口被围了。
这好端端的,咋又被围了?
三姐赶紧一瘸一拐的朝家跑,扒着人群问:“咋的了?”
围观的人把地方让开,说:“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谷小雨她们进门一看,王氏又来了。
不但来了,还坐在地上哭。
三姐一看就恼了,冲上去要打她。
“哎呀,老三,老三……”
高氏费劲吧啦的拦住,急赤白脸的道,“别动手,你二婶她没闹事。”
“没闹事这是干吗?”每回都这样,看看外面围的人,三姐又不是没看在眼里,早对这样的事恨到骨子里了。
被三姐恶狠狠瞪着的王氏一擦眼泪,哭着道:“老三啊,你二婶我这次是哭都找不着坟头了啊。”
三姐看高氏一眼:“啥意思?”
“哎呀,”高氏说,“你别问了,柳枝她被退亲了。”
啥?
谷柳枝被退亲了?
“不是前几天才定的?”震惊了的三姐随口朝王氏心里扎一刀子。
王氏又坐在那儿哭起来,哭着骂:“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把我柳枝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捅给男方了,我苦命的柳枝啊,嫁衣都准备好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虽说我得罪过人,但那是我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啊……”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三姐顿时有点很嫌弃,又很不好意思嫌弃的道:“我家可什么都没说。”
王氏的大鼻涕朝手上一擤,微微翻起鞋底,把手上擤的鼻涕擦上去,道:“我知道不是你们,可我冤呐。老话还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有些人他没心啊……我可怜的闺女啊。”
高氏悄悄的说:“她在村里骂了一圈了。”
对此事有过深入想法,并且对胡三儿下过暗示的谷小雨觉得,王氏那些话仿佛在骂自己。
她把着急对号入座的想法摁住,叫三姐给弄盆洗脸水来,让王氏洗把脸,冷静冷静,仔细说说谷柳枝的婚事是咋没的。
“赵员外的家人来咱们村儿打听,有人大嘴一张,把那些瞎鸡儿乱说的话都按柳枝头上了,那我闺女还能嫁出去啊?也不知道那个狗娘养的心这么坏,”王氏提起来就想哭,但又没证据,只能这么漫天的骂人。
三姐见缝插针的问:“赵员外是谁?”
哭的正起兴的王氏瞄她一眼,嘟囔:“就是县城一个有钱的地主。”
有钱的地主?
糟老头子吧?
三姐哼了几哼,把这些有落井下石嫌疑的话忍住了。
但她见谷小雨一反常态的安慰起王氏来了。
她把谷小雨扯一边,教训她:“王氏那样式的人有啥好安慰的?白费你的嘴。”
咳,谷小雨能说自己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
这事很有可能是胡三儿搅和黄的。
要说为什么这么肯定……直觉。
“看看家里有啥,给她拿点,让她别老在这儿哭了,对咱家名声不好,”谷小雨糊弄三姐。
“还给她拿东西!”
三姐满肚子的意见,也还是去了。
但他们家也没啥余粮啊,三姐勉勉强强给弄了小半口袋杂面。
王氏也不嫌弃,哭哭啼啼夸了一顿,临走前还把谷大庆叫到一边说话。
上了个厕所错失这一幕的谷小雨问谷大庆,王氏说啥了。
“没说啥,”谷大庆说。
“……”
谷小雨觉得肯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