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听这悲戚的鸣唱,人类只在乎自己金钱的多寡,权利的厚重。
他们向来对自然的哀嚎声从来不闻不问。
无人驻足欣赏落花流水,那些落花便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茁壮成长。
等啊等,或许等来一丝命中注定的顿悟,或许等来一场挫骨扬灰的劫难。
人类主宰世界太久以后他们似乎都快要遗忘了,山林的馈赠从来不是为了人类的餐桌。
轻车熟路的提交请假条后闻玥把烤鸭提回宿舍,再多包了几个塑料袋确定味道不会露出来装进包里。
闻玥把窗帘一拉开始穿戴一些必要的物品,一截细细的长刃放进随身携带的雨伞柄里,保温杯里灌上热水。
剑簪拧松半个扣子绾了半截头发。
穿着宽大的体恤衫踩着一双还算舒适的运动鞋,闻玥背着两只烤鸭踏上回天蘅的路。
天蘅,感恩福利院,自从上大学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
院长妈妈很是委婉的诉说了想念,希望能在自己死之前再见见她,她虽然害怕但没办法拒绝。
闻玥每次都十分抗拒回福利院,那里像是一只关着巨大噩梦的笼子,踏足进去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要是说抗拒,还不如说是害怕。
闻玥虽然疑惑自己内心的惧怕,但是从来没有着手调查的心思,她谁也没有告诉,就连自己的美人师傅陈律,在天坑里十分合格的扮演没心没肺的小师妹。
心安理得的接受宠爱,然后尽可能不要欠下债务。
闻玥直接预约了今天所能预约的最后一班车,打算在回天坑之前见一见感恩福利院的院长。
她晕车,每次坐车对闻玥而言都是一种酷刑。
跟司机大哥打了声招呼后,闻玥钻进车里戴上耳机抱着包,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梦境混乱……
视线可及之处都是奇幻的生物们,它们大多生的可怖但是行为习惯和生活规律却非常可爱。
会占据人类遗失在荒原里的烟盒酒瓶充当房产,会每日早起学习人类刷牙的方式用笨拙的丑陋钳子小心翼翼的粘上白色岩土在嘴边比划,却总是不小心咽下去。
它们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大山最深处,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悄悄话。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跟随时代变迁,却也是时代的见证者们,尽己所能努力的活着。
一些长相魅惑的生物们却也有另外一种活法。只不过他们更激进,更随心所欲,也更聪慧。
美丽的玫瑰,香气四溢的桂花,颜色光鲜亮丽的虞美人。
他们依靠自身魅力或凭借自身香气入驻人类领地。
玫瑰多择温室而居。
向阳花同野草一起偏爱流浪在街头小巷与温润君子青苔作伴,钟爱人类遗弃或者随心准备的塑料水瓶扎根。
深入山林腹地,如果有一池活水恰好草木茂盛,植物们就会争抢这方得天独厚之地的生机。
万物竞争向上,而他们的根则深处蛰伏,汲取经验储存生机。
所有生灵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一瞬间的来临,他们在既定的飞速前进的命运齿轮里伸出藤蔓。
长出错综复杂的根系,用微薄力量即使是螳臂挡车也在所不惜的孤勇与天地争夺一场专属造化。
而人类,他们生活在远离森林的远方城市里,对被他们称作低等的生物们的竞争嗤之以鼻或干脆一无所知。
人类在温室里待的太久了,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终其一生淋到的雨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们在自己搭建的避风港中规避风雨,为自己居然能掌握自然而沾沾自喜,全然忘了在旷野之中拼搏厮杀的凶狠本能。
而在旷野里挣扎求生的生灵们从不敢忘,他们每天睡醒之后就在生与死的边界之上奔跑。
大的吃掉小的,强的吃掉弱的,弱小如果不想被吃掉那就非得逼迫自己生出一样特殊本领来。
厮杀,嗜血,奔逃。
血液温热滚烫而后又迅速冷却。
心跳如擂鼓,砰砰砰,厮杀伴随着飞溅的红色,昼夜不停,生生不息。
滴滴-呲……砰!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和刹车声混杂在一起,随后而来的巨大碰撞感把闻玥抛出去又直直的往座椅上面拉回来,闻玥觉得混乱的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像被人满怀恶意的塞了一锅煮坏了的食物。
恶心,想吐。
第一时间她警觉的睁眼却只能看到黑暗中若隐若现司机大哥惊恐瞪大的眼睛,稀碎的哭喊和痛呼声在耳机热闹的音乐里显得有些失真。
勉强晃了晃脑袋强忍着想吐的不适感,闻玥用力摁了一下安全带的活扣,摁了两下没有反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心里莫名涌起烦躁感,好饿。
闻玥似乎一脚踏空来到一个学校里,人群热热闹闹的穿过她,低头能看到自己微微透明的身体。
轻飘飘的,有种脚下一蹬就能飞起来的错觉。
楼道拥挤破败,墙皮脱落的斑驳痕迹歪歪扭扭像被烧坏的画册。
栏杆是深绿色的油漆,破损的油漆下面是铁锈,灰褐色的铁锈,风里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好像又不在风里,在嘴巴里,是甜的。
风里盛满栀子花的味道,虫子在树枝上乱叫,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裙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觉得树上的虫子唱歌很难听。
“聒噪。”
话音一落,树上像是落了一阵虫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