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玥抬头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我的建议是…第二个方案。”
轰隆铿锵的雷鸣声姗姗来迟,闪电把白雾照得闪闪发紫。
闻玥微微笑着在闪电之下站得笔直,睡衣沾了水和长发一起贴在身上,纤细又锋利。
手里死死捏着想要跑回手腕上的灵肆,消极怠工要不得。
她着看向山君,在他看疯子一样的神情里镇定自若的开口询问:“那么患者你的意见是?”
山君轻轻笑着,后来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笑的愈来愈癫狂。
他当然知道越是昂贵的造价在未来要被索要的东西肯定越是个天文数字,现在他是被推上末路的穷寇是赌桌上赌资只余未来的赌徒。
半身修为,山君突然看不透这个人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
他不想许下一个不知代价的承诺,可是怀里的少年太烫了,他不敢赌少年能不能自己撑过去。
山君在雨幕里看向对面的单薄少女,她站在那里像一个老奸巨猾的财主等着要向岁末的农民宣告涨租。
“栁的成型是不可逆的,就像动物的求偶期一样,你确定不肯同我交易?”
“这片林子或许找不到第二个画皮师,寨子又太远了,这里水灵又如此充盛,你说如果我戳破栁的结界会如何?”
农民没有办法,涨租总比饿死好。
闻玥十分心累的想其实我只是为家里熊孩子想要一件东西而撒泼打滚,颇为无助的仿佛在超市门口被人集体围观的操碎了心的社恐老母亲罢了。
按捺住想要掐诀的手指看了看一旁被劈得黑漆漆的树告诉自己今日不宜算卦,不能再算了,再算那雷可不会劈歪了。
闻玥愣神一小会儿的功夫,对面的山君已经立完了大誓。
他轻轻把怀里的少年放在草地上走上前来给闻玥叩了个拜年礼,白发少年纤细的脖子已经慢慢显出妖纹,他蜷缩在草地上轻轻地颤压抑着不适,十分小声的哼唧。
山君叩完了拜年礼他挺直腰杆子很硬气地说了一句:“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闻玥默默偏头,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突然有些感慨。
白不去演戏实在太屈才了。
“画皮要多久?”
顾客就是上帝,上帝在问手术时间。
闻玥捏着手里仿佛小儿多动症一样的灵肆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打工蛇消停了。
“俩小时吧。”
“太长。”
“那得加钱。”
山君仿佛被噎住了,他捏了捏手指,憋了半天憋出一个行字来。
闻玥不假思索:“你又没钱。”
“我给!”蜷缩在一旁的白不知何时突然醒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咬牙切齿地说。
脚边突然被丢了一箱子沉甸甸的东西,闻玥缩了缩差点被压的脚趾,想着见好就收不然这场子大戏该要演砸了。
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闻玥抿着嘴超小声地说:“那我开始咯。”
几乎是瞬间,山君的眼睛变成竖瞳,对面的少女速度飞快像是长了翅膀瞬移过来一脚把他踹躺在地下。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翠绿的眼睛。
“场面血腥家属暂避。”
掐诀,水幕将闻玥和山君隔在一边,闻玥分明看到刚刚神色迷离的白偷偷翻了个白眼。
闻玥扯了扯嘴角偷偷传音:“白,今年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没有回音,还挺慎重。
白,玫瑰的名字。
在那小世界一样的几年里,现实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在幻境中闻玥却实打实和刚要打起来的花妖做了几年朋友。
“你会画皮?我寻了许久的画皮师呀,你愿意给我的猫子画一身吗?他大抵不会老老实实被画…那这样再这样最后呱唧呱唧。”
彼时少年一身白衣拍着闻玥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意手舞足蹈,鲜活又美丽。
“可以,但是要加钱。”闻玥正襟危坐,对面的少年笑容楞在脸上。
“闻玥你怎么不掉钱眼儿里?!行吧行吧加钱就加钱。”
……
单纯的白并没有料想到,“加钱”其实是个量词。
阿紫趁着闻玥不注意又去撞结界玩儿了,闻玥啧了一声用带血的手去抽空挡了一下。
顺便感叹山君真汉子愣是一声不吭,虽然注射了一点儿麻醉剂但是说不疼肯定是骗人的。
“头发要什么颜色啊?尊敬的贵客。”闻玥友好的打着商量,像是在玩填色小游戏。
“黑。”山君抖着声音吐息平稳。
“千万不要晕过去,不然的话我就要放飞自我发挥了。”忙碌的闻玥,手十分的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