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再次赞叹于宁久微对世事的细微洞察,看问题一针见血,虽才十四岁已如此灵气逼人,难怪能多次猜中他的心事。
郑文笑意温柔,“卫小姐,这谜底可是风?”
宁久微此谜一出,之前郑意所作谜语瞬间相形见绌,可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别的。
郑意没想到宁久微竟能作出如此巧妙的谜面,梁玄清冷的黑眸看不出情绪,但眉目间隐隐透出赞赏,郑意知道今日自己已落入下乘,心里再愤恨,也只能强颜欢笑。
“啪,啪,啪,”路边有人鼓着掌朝宁久微走来,看穿着应是胡国商人。“好诗,好诗!在下摩尔干,是胡国天星商队的商人。”
摩尔干右手抚左胸,向宁久微行了个礼:“在下的商队在渭河边包了条游船,专门邀请文人雅士吟诗作对。船上还有我胡国的美食和特产,不知这位小姐和公子可有兴趣?”
梁玄早有耳闻胡国商人每年会趁庙会在游船上组织斗诗会,实则是商品拍卖会,只不过所用货币不是钱银而是诗句。
可惜梁玄从前被先王拘得紧,一直没有机会参加,现下竟有些意动。
梁玄的微表情被宁久微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好笑,十六岁果然还是个孩子,既然你拉不下脸来说想去,就我来说吧。
况且宁久微也不想再对郑意步步紧逼,毕竟狗急也会跳墙。
“梁公子,我对这位公子所说的游船甚是感兴趣,咱们一起上船玩吧,我不想再看到这些碍眼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宁久微余光瞥着郑意,虽然不能过度紧逼,但是适当的恶心人还是需要的。
“两位,这边请。”摩尔干引着梁玄和宁久微往河边走去。
郑意心中愤恨,却仍拉着郑文悄悄跟了上去。
走过一节曲折的石板路,一艘雕梁画栋的游船出现在两人眼前,游船共有两层,最上方的旌旗随风摆动,上书硕大的“天星”两字。
三人走进后能清楚地听到箜篌,琵琶动听的乐声,风中依稀传来葡萄,美酒的香气。船下熙熙攘攘,有小贩在叫卖瓜果,甚至还有人公然贩卖船票。原来若无邀请,就需支付一百两白银,才能登船。
“拜见小姐。”顾北、顾南突然冒出来,齐声说道。
梁国西境与胡国接壤,两国邦交向来友好。然胡国地处偏僻,一直以来被认为是蛮夷之地,因此胡人想出了举办斗诗会的方法,附庸风雅,方便与梁人做生意。
顾北这段时间在城中布置人手,早已打听清楚每年秋朝节,胡人商会都会在渭河上举办斗诗会,便和顾南一直候在船前。想来小姐向喜诗书,此种热闹必不会错过。
摩尔干豪爽地邀请道:“既然两位和小姐相识,那便请一同登船。”。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摩尔干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地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和公子怎么称呼?”
“小女姓卫,这位公子姓梁。梁公子身后的是萧护卫,这两位是小女的家臣,顾氏兄弟。”宁久微为摩尔干依次介绍了一番。
在宁久微看来,向人介绍朋友时自然应该不漏一人,却忘了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并不平等,摩尔干只问了宁久微和梁玄两人,便无需介绍旁人。
萧衡和顾北、顾南都做惯了主子的背景板,此刻听到宁久微向摩尔干介绍了自己,心中皆升起了一股受到尊重的暖意。
梁玄心中却诡异地涌上一股,本该如此的感觉。
梁玄见过顾南很多次,却是第一次见顾北。顾北与顾南面貌虽相似,却更为成熟稳重——
成熟稳重的顾北和顾南一左一右地走在宁久微身旁,硬生生将梁玄挤在一旁,萧衡则紧紧跟在梁玄身后,尽职尽责地行保卫之职。
向来稳重的梁玄悄悄松了一口气,他面对老谋深算的大臣也从未这般紧张过。
宁久微也不急于一时,她知道顾北定是祖父派来看着自己的。顾南趁机凑到宁久微耳边悄声禀告:“小姐,探子已查到,木桃是被陈相的人掳走了,家兄怀疑陈相意图通过木桃抓住小姐,诬陷国公爷通敌卖国,才会派亲孙女远赴梁国。”
“什么!这个老匹夫真是可恶至极。”宁久微也知道自己这次私自溜到梁国的行为过于莽撞,但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可查到木桃被关在何处。”陈朝先既然想以木桃为饵,也得掂量掂量他是否吞得下要钓的鱼。
“已经查明关押之处,但要救木桃出来怕是会惊动渭城的守军,暴露国公爷的势力。”顾南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因此家兄建议,先按兵不动。”
虽然牺牲木桃一个可以保全宁久微,保全整个国公府,但骨子里是现代人的宁久微做不出来丢卒保车的事,更何况对象是跟她朝夕相处的木桃。
既然祖父的人手动不得,只能借助梁玄的力量了。
两人窃窃私语间,已走到了船上,登船后众人才发现别有洞天。
船舱内摆满了赌桌,赌博的人穿着各异,但热情都是一样的高涨。主桌上供有各色水果和胡国特产,供人挑选和品尝,若觉得好便可以和主家商议大量购买。舱内实在太过嘈杂,撞击声,嘶吼声不绝于耳,众人转了一圈便退了出去。
萧衡一直在暗中观察周围环境,悄悄附到梁玄耳边说道:“王上,这里人员太过复杂,又大多来路不明,咱们还是尽快下船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斐夷直的《鹦鹉》
②:出自李峤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