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于是扭头看去。是麦基，他竟然还活着。
麦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让我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欣慰。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他那几只羊，而那些羊竟然也毫发无损。
“我……打算离开加利了。所以，我觉得在走之前我应该向你道个别。”麦基说着，拄着自己的手杖向我靠近了一点，我看得出他很紧张。
也许是害怕刺激到我，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暗示我他身上没有带武器也没有任何恶意。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就好像电视剧里的谈判专家在劝一个准备自杀的人。我看得出，他是准备趁我不注意把我按在地上，然后想办法让我放弃自杀的念头，可能我还得挨他的拳头。
这不自量力的举动着实让我哭笑不得，不过效果倒是挺好的。那笨拙的举动让我泄了气，刚刚自寻短见的冲动也在这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要这样，我什么也没想做。”我苦笑着对他说。
“是这样吗？”麦基则一点也不相信，还在找机会缓缓靠近。
“不然还能怎样呢？”
为了表示诚意，我从那棵树旁边走离了几步。看见我离开了那棵燃烧的大树，麦基这才放下心来。他旁边的羊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已经放松了，纷纷交头接耳发出咩咩的叫声。羊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它们活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清脆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让我原本灰暗的心情有了少许慰藉。
“你看，我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儿太急躁。”麦基说着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是时候上路了。”说罢，他就不再停留。他拄着手杖一路向前，手中的杖时而高举，时而去击打提醒走偏的羊。但是不管他做什么，他的羊始终围在他周围，就像一群跟着父亲的小孩。
我跟在麦基后边，麦基在前方带路。头顶黑色的乌云竟然散去了，橘红色的黄昏终于开始了流动。这是我来到这块地方第一次看见夜晚，在那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能有黑夜。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黑夜曾经存在过。
麦基一步不停走在前方，身边的羊跟着他，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声音在几天前还让我觉得吵闹，现在听起来竟然宛如天籁。我一路和他有说有笑，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熟人。我们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晚上。终于，来到了一条大河的旁边。
“就此别过吧。”麦基停下来转过了身。
“你要走了吗？”我问道。
“是呀，而且你也要继续你的旅程了。”麦基继续说。说完，他就转身沿着河岸向西走去。
“你要去哪儿？”我试图叫住他，但是他却并没有停下。
“不知道。”我听到他远远地对我说，“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总之以后说不定还能再见。”他说着，“顺带一提。”他继续说。
“我看见你昨天做了什么，小伙儿。你干的不错，至少救了我的命。因此，我有个建议。”他头也不回，继续一边走一边大声朝我喊，“用我们这里的老话怎么说来着：你不能总是手扶着犁然后朝后看。那会让你脚下绊石头的。”
东方的天际线泛起了白光，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麦基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点消失在了无尽延伸的河岸的远处。我想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在哪里碰见他，可能是在这不分好坏的疯狂世界里的某一个小镇里或者某一个酒馆里。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看着阳光下的大河。泛着波光的大河，如今依旧孜孜不倦地奔腾着，河水一路奔流向西，而且依然清澈仿佛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以后也永远不会改变。
我想了想，也许麦基说的没错。不管我是不是愿意承认，至少以前，我都已经是一个怪物了。但那又如何？
我脱下鞋，把脚探进河水里。清凉河水沁人心脾，我已经生活在燥热的空气中太久了。我准备渡到河对岸去，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比较好。但是至少我明白一点：也许魔鬼和魔鬼也是有不一样的。虽然这种想法不能包治百病，不过……我还是觉得，也许麦基说的也是没错吧。
《牧羊人之歌》终【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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