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闻到贞德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她金色的头发在正午的阳光中显得有点刺眼。在近处一看,这个有点粗鲁的姑娘还是挺好看的,我是这样认为。虽然她现在拿着一把手枪顶着我的下巴。
“在我回答之前,能不能先把这东西从我下巴上拿开?”我询问。
“不能。”贞德给出了否定的答复。
“好吧。不出预料。”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回答。
“你竟然不知道?”
“是,而且,我不是之前和你说过吗,我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你说过这话吗?”贞德瞥了我一眼。
“我难道没说过吗?”我回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好吧,就当你说过吧。”
贞德收起了枪,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她让手下人把我扶了起来,我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了。我们正坐在一辆卡车上——一辆军用卡车,虽然相比较于以前那个年代,这两车上的人的确不多就是了。我扭头看了看,发现后边跟着的车还有一辆,而在那辆后边,也还跟着一辆同样的车。这样的人马一共有三队,而我们正是那头前开路的一队。
我被扒得只剩了一条裤衩,这一路屁股底下都是凉冰冰的。卡车的翻斗又硬又凉,铁做的凹痕把我的屁股磨得生疼。贞德很明显是觉得这个情景很有意思,她不断地和旁边的她的同伴调侃我。他们说什么我是听不懂的,毕竟除了英语别的外语我都不会。
然而即便如此,从他们叽里呱啦的拉丁语系欧洲语言中,我还是能猜到个大概。差不多就是:可能他们在嘲笑我有点瘦弱,不够男子气概之类的。贞德不断地比划,她旁边那个满脸胡茬的男性则时不时附和她,朝我一边嗤笑一边投来不屑的眼神。
车就这样一路往前开去,直到我们穿过一条隧道。隧道过去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大城屹立于平原之上。
那座城是一座无不雄伟的大城,在大地与天空的交界处巍然而立。城墙高大入云,如同古代的长城决然而立于塞外绝境。我看到那高大的城墙上还有炮塔,圆形的炮塔居高临下俯视着城墙以外的每一寸土地。这座大城被建立在高山之上,群山之巅,最为接近天空。大城的最高处有一座神殿,周围也是被城墙包裹环绕,城墙上也有可以供瞭望用的炮塔。城中那高大的神殿有着蓝宝石一样的玻璃屋顶。屋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场绚烂的色彩。屋顶上有一个十字架,但是和一般的十字架不同,这个十字架的顶上装饰的并非被钉死的耶稣基督,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鸟的翅膀,或者,也可能是天使的翅膀。
十字架是用纯白的大理石整块雕刻的,但第一眼看过去时,我还以为它的材质是象牙。如果不是贞德告诉我,我真的会以为那东西就是用象牙做成的。
“怎么样,你没见过吧?”真的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我看她十分自豪地瞅着我,眼里透露出来的优越感就好像我是个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确实没见过。”我斜了她一眼以作回应。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有点讨人厌。”
“跟你说个事情你可能不信。”看我不开心,贞德的语气更开心了,“那边那个大城的圣殿里……”她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可是住着一位天使啊。”她撇着嘴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大天使米迦勒,曾经只守护特定民族的人,现在也来守护我们了。”说着,她用手朝圣殿的方向一指。
“这样啊……”
听到天使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入了我的脑海,一个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物又或者……某一件我熟悉的事情?总之,某一段似曾相识的感觉开始从我心里复苏了。听到这个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个感觉并没有觉得有多美好,相反地,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我的头顶冒出了冷汗。
“你热了啊?”见我头顶出汗,真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是……有那么一点。”我赶紧回答。
“啧。”真的不悦地挪开了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咦,你这个人真够恶心的。”她甩了甩粘在手上的汗。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突然她周期眉头看着我的脸,“你中暑了?”
“我?”我有点不明所以,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似乎扯住了我让我竟然开始有点害怕。
“有那么一点,似乎……”我赶紧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但是头却不合时宜地眩晕起来。
“拿点水来。”贞德吩咐旁边的人,一壶水被递到了她的手里。
“赶紧喝吧,多喝一点。”她拧开水壶盖开始给我灌水。清凉的水灌入我喉咙的一刹那,我一下子从那段莫名其妙的记忆中清醒了过来。额头上的汗也止住了,背上的汗也是。
“啧,真够可以的。”贞德不耐烦地抱怨。
车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是我们到了地方了。但是下车的却只有贞德和我还有几个和我们同行的人。
“车就拜托你们了。”临走前贞德对司机嘱咐道,“过两修好了还得麻烦你们给我送来一趟。”她说完话,剩下的卡车就拉着其他人离开了。
“你赶紧穿上衣服。”在做完一切的事儿以后,贞德将我的衣服换给了我,并嘱咐手下人给我松了绑。
“住处今天没法安排,你就先凑合和我住一起吧。”说完,她就大摇大摆地转身走去别处了。我这时才注意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