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养阁”,我背着老家伙查理王的幽养包,头也不回的走走前面。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黯然荡漾,酸酸楚楚。
虽然我也有一定的心里准备,想着我生前并没有什么人记得,好像没有我,大家都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他们开心时照样开心,难过时照样难过,在他们的世界里,我只是与万物并列却不如万物。
可是真的两手空空的时候,才发现,没人惦记并不好。
眼睛涩涩的,我做了个深呼吸,和自己说没所谓拉,我静静默默的屏住呼吸。
离开官道,尘埃一样聚集的半魂们各自转小路奔着了自己的黑市去了,我和查理王顺着山路继续往回赶。
查理王走到了我的前面惊异的说:“无聊,你累成这样么?怎么满脸都是汗?来放下歇会吧,时间还早呢。”
我仰头看了看圆圆的太阳,哼,我这是汗么,明明的泪。
原来嘴上说的自己有多么多么坚强的,心里还是很脆弱的。
我喘口气:“行了,累的又不是你,歇什么歇,你以为我们背着的是黄土黑沙矿泉水瓶子呢?这可是真金白银啊,这是白花花的钱啊,真要是应验了龙蘑菇说的话,遇到什么强盗土匪山贼,给如数劫掠了去,怎么对得起你儿女们那一片孝心?怎么对得起我这一路辛劳?咱们做半魂的,也不能这么自私吧?”
老家伙说:“你不是说你厉害的很么?我可是交过保镖费的。”
我嘿嘿笑道:“安了安了,放心吧,你没有看见官道上过去那么多半魂也都平安无事么?这就好比是天上呼啦掉下个流星,怎么就可能刚好落在我们的脑袋上,怎么就可以让我们遇到打劫的?再说了,谁有那个胆量敢打劫我呢?我去他的什么盗魂王,他们最好别出现,否则,我给你网兜擦屁股,露一手,我让他们尝尝我这王拳的厉害。”
有钱说话就是有底气,吹牛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只可惜,麻绳专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魂。
在我的话音刚刚落进老家伙的耳朵边查理王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山坳里当朗朗一棒锣响,紧接着尘土飞扬喊杀震天的的跑出来七个彪形大汉,个个手里都拿着明晃晃亮闪闪的金背砍山刀,刀背上的环扣零零作响,毫不客气的就把我和老家伙围在当中。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一看就是土匪标准长相的家伙,秃头,光着膀子,满身描龙绣凤,撇着嘴,露出一嘴的黄板牙,瞪着眼,挤着两颗的蓝眼珠,甚为的穷凶极恶,说话却是明显的弱智声调:“我说,这是哪里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魂们,胆敢小看盗魂爷爷们?”
这下我的脑门可是真的冷汗直流了。
果然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好乱讲的。生死同样。
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背,海口还没有夸出去,倒霉就自己找上门来了,看眼前这七个野蛮货,一个个虎背熊腰横眉立目,而且个个手里都带着家伙,我哪里是对手?这满满一背的钱啊,还没有捂热莫非就要拱手让抢去了?
老家伙也给吓的瑟瑟发抖,他紧紧靠住了我:“无聊,怎么办?”
活着的时候倒是挨过打,不过挨抢还是头一次,我哪里有什么经验,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背后装钱的包裹,虽然也知道这样没有多大的用处。
大土匪见我们不说话,伸着刀尖抬了抬我的下巴:“刚才是你小子满嘴的胡沁是吧?不是要让我们尝尝王拳的厉害么?来吧,爷爷我等着呢。”
冰凉凉的刀尖就在我脖子前面,我咽喉不住的嚅动。
其中另一个秃头的家伙嚷道:“老大,跟个吹牛比的半魂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的抢了他背后的包裹咱就走吧,免得让天刑局的那些管闲事的碰到。”
旁边的几个货也都附和道:“就是就是,这段时日,天刑局的耳目可满世界的转悠呢,都和我们哥们儿过不去,风声挺紧,好几个山头的弟兄们都给他们抓到刑魂司吃牢饭去了。”
大土匪哼了一声:“看你们那些胆量,天刑局的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不是要和这个半魂理论,他吹大牛满嘴跑舌头我不管,他看不起我们这个行业就不行。”
我急忙辩解:“几位好汉,几位大爷,小人我初死乍亡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咱面都还买见过呢,怎么还敢看不起诸位的行业呢,诸位一定是误会我了。”
大土匪把刀收了回去:“本来你冲撞了我们,这顿打你是逃不开的,不过,看你小子幽养还挺多的,这顿打就免了,放下包裹,滚吧。”
我斜眼看看查理王,查理王不住的拉我的衣襟。
我懂他的意思,为了点身外之物挨打受疼的实在是不值得。
可是我还真的有点不甘心,这么多的钱,怎么就好端端的拱手让出去了。
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如果挨顿打能保得住这么多钱,我也值了。
突然我心里喷涌出一股悲愤。
我是一个从来没有谁会惦记的人,好事可以轮不到,怎么坏事从来不放过我呢?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其他的人,为什么还到处的挨欺负?
我悄悄的活着,又悄悄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