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才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我不禁转头望向了面容清冷如月色的怀王,他和苏弈的五官长相都继承了皇上的优良血统。
只不过苏弈的五官,特别是眼睛要更深邃些,而怀王大概是眉目稍显柔美的缘故,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波澜无兴的模样。
无论是之前多年借助轮椅才能行走,还是现在的攸关生死,他仿佛都看淡了,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我刚要出声,殿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道清丽响亮的女声:“末将愿陪同殿下一道前往天狼山!”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紫色衣裳拂起又落下,俏姿半跪于御前,“请陛下赐臣一百兵士,三日内定偕同殿下将天狼花带回!”
来人正是我的长姐裴似锦,大玥国唯一的女将军。自她入殿时起,除了眉目依旧低垂的怀王,殿内其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这个飞扬恣意的巾帼英雄。哪怕她因长年驻守在外晒黑了皮肤,也依旧是颗最耀眼的黑珍珠。
长姐是前几日跟赵王一道回来的,她也说了会入宫陪我小住几天,不想姐妹还未团聚,她又要踏上险途。
有飞英将军的保证,事情等于成功了一半,皇上大喜,当即就下了口谕,命长姐和怀王即刻带领人马出发。我执拗着要一道前往,后颈倏地一痛,顿时知觉全无。
待我醒来已距离长姐他们出发两天,扈娘说我因太过劳累所以昏睡了许久。
但我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敢出手打我的只有紧随长姐而来的苏弈,我舒展了一下因长时间躺着而麻木的四肢,想要一跃而出,扈娘紧紧抱住了我的大腿:“太子妃,您可怜可怜奴婢们吧,太子殿下交代,若您踏出皇宫一步,就要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
我被扈娘拖的动弹不得,狠狠道:“他敢!”
说完这话我感觉身体有些乏力,差点没倒下去,扈娘扶着我坐到塌上:“太子妃连着几日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凭您这点气力如何上得了天狼山啊。”她一边絮叨一边端了碗清汤小粥过来,“这粥是温的不烫嘴,太子妃快喝了吧。”
我别开头,心里闷闷的:“我吃不下,对了,姑母怎么样了。”
看着扈娘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底有了答案,我胡乱套上鞋子就要往门外走:“我实在待不住,我去守着姑母。”
“哎哟喂,我的太子妃,”扈娘抓着我重新按在塌上,“您想去照顾皇后娘娘,那也得先把自个儿的身体照顾好了啊。否则您再像上回一样晕过去,若太子殿下不在谁能抱得动您。”
“谁说我是晕过去的,我是被他打昏的。”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望着扈娘,“你说是苏弈抱我回来的?你看错了吧,他巴不得把我丢池子里喂鱼呢。”
扈娘摆手否认,不忘替苏弈说起好话:“可就是太子殿下呢,您也别嫌奴婢啰嗦,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是极为关心的。”
我冷哼道:“他要是关心我,那也一定是做了亏心事。”
都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我刚说完苏弈的坏话,他就带着德兴从外头进来了,进来后用看小猫小狗般的眼神扫了我一眼,问扈娘说:“太子妃吃过东西了?”
瞧瞧,我明明在他跟前坐着呢,他非要当我不存在的羞辱人!
对于苏弈的到来,扈娘显得尤为兴奋,她福了福身,喜笑颜开道:“回殿下,太子妃还未进食,不过太子妃同奴婢保证不嚷嚷着要往外去了。”
我用活见鬼的眼神瞪着扈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等我恢复恢复了看你们谁能守得住我。
苏弈忽然冷笑了一下:“瞪这么大眼睛干嘛,不怕眼珠子掉出来吗?”
看见他我就一肚子火气,要不是他多事,皇上指不定就同意我跟着一道去了,于是我跳起来站到塌上回呛:“我用不着你管,你给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厮太高了,我站在上边儿也只能勉强跟他齐平,明明打小那会儿他的个头都比不上我。
苏弈冷眼瞧着我,薄唇讥诮道:“你当我稀得管你呢,我只怕你哪天又跑到母后面前告状,说我苛待你,饿得你瘦骨嶙峋,你不是最擅长干这些事了么。”
我抱臂给了他一个白眼:“小人之心。”
都跟他解释过八百遍了,在皇上和姑母那儿说他不愿跟我同房的人不是我,他不跟我睡觉我还要感谢他八辈祖宗呢,我才不要一个心里惦记着别人的主来跟我亲热。
再者说我又不是不要面子的,这种话哪里会讲到人前去,可这厮就跟吃错了药非认定是我,还隔三差五地就跟我翻旧账,我怀疑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了我,裴珞珞,嫁给苏弈一年多的太子妃为了睡到他有多么迫切!
“那我遂你的愿,不仅小人之心,还行小人之事。”不待我反应过来,他以两根手指点了我的穴位,一时间我除了还有眼睛能眨巴,是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了。
苏弈抬了抬宽大的袖子,示意扈娘端过梨花桌上的清粥,站在我面前神情专注地盯着用小勺一下一下舀着,又放到唇边试了下,然后撬开我的嘴唇和牙齿灌了进去。
每当含进一勺,他就会抬起我的下颚让它们悉数顺着喉管咽下去,不消片刻,一碗便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