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倾了点身子,低头命令我:“舌头伸出来。”
我还就跟他犟上了,偏不伸,就是脖子好酸,口水快流出来了……
想要扭扭脖颈,可他劲儿大,别住了不让我动。
苏奕没什么耐性地道:“裴珞珞,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
眼角余光瞄到扈娘带着宫婢们往门口退。
什么情况,袖手旁观就罢了,怎的还落井下石,把我跟他关在一处啊!
救命啊!
我艰难叫着扈娘,招手叫她不要走,可她置若罔闻,含笑阖上了房门。
苏奕大掌落下,反握住我五指叠放到腰间,我被逼朝他贴近。
我手越挣,他指尖掐得愈紧,腰间的力道便越大,两个人的身体都快粘上了。
心下一横,右手抓住他手背张嘴就咬,苏奕快速避过,眼眸一瞪,将我左右手同时别到腰间单手抓握,另一手虎口大张改为紧捏两颊:“裴珞珞,你属狗的?从小到大咬了我多少回没数了?没有别的招了?”
我依旧大着舌头:“胡说,我也有用武力让你屈服的时候。”
“那是我故意让你。”
“好啊,那你放开我,咱俩再打一架,看谁厉害。”我有意激他。
苏奕看透了我的想法,讥笑:“当我傻呢?放开你不就跑了?”
唉,我是真没想到他的力气能这般大,箍得我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我不该不吃东西的,每次都不长记性。
挨得他这般近,我又觉得自己开始不对劲儿了,心口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人躲在里边不停敲锣打鼓,他衣裳上携带的龙脑香兜头兜脑地袭来,搞得我耳边闹哄哄,脑袋晕乎乎,心里乱糟糟,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我不想同他示弱的,但做人嘛能屈能伸算不得什么丢脸面的事儿:“苏奕,你能不能放开我。”
苏奕黑眸如墨色晕染开,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语气忽地软下来:“我关心你还有错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这厮会关心我,不变着法儿的羞辱我我就烧高香了。他是个变态的,不止要羞辱我,最好能从羞辱中找到快乐。
他绝对憋了什么损招等我。
苏奕不满地啧了声:“裴珞珞,你这是什么表情,都敢冲我翻白眼了?”
翻白眼有什么的,他忘了被我骑在身下打的时候了?我两边脸颊又酸又痛,说话也不利索了,困难地瞄了眼他的手:“苏奕,我脸痛舌头痛手痛,你能不能放开我。”
“你给我看看舌头。”
我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伸个舌头跟条狗似的,别扭死了。
苏奕柔声:“听话。”
他这哄人的语调我真是听不惯,我狐疑道:“苏奕,你是不是想把我舌头咬下来。”
苏奕默了一瞬,幽深双眸直盯住我,直到我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才用些许紧绷的嗓音慢吞吞道:“你可知晓我该如何才能咬下它?”
“不就是……”我蓦地顿住,仿佛呼吸有一瞬间也被某种想法夺走,眼神慌乱地无处安放。
苏奕难得好脾气地没有再逗我:“你不想早点去母后身边了?可知你这一会儿浪费了多少时间。”
真是要命,跟他胡闹起来我很容易便把姑母那头的事抛诸脑后了,师父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没心肝儿的。
这会儿差不多已过子时,苏奕的经文尚未抄到一半,我找回了心跳后同他求证:“是不是看完你便会放了我?”
苏奕从鼻腔里溢出一声音调当作回应。
算了,勉强相信他一回。我将眼睛瞟向别处,克服心底的别扭伸出舌头,停了好一会儿才缩回去:“看完了吗?”
苏奕卸下双颊的力道:“嗯,不重,回头问御医拿点药。”
我抱怨道:“我都说过的没事,你非得小题大做。”
他依旧钳着双手未放,我动了动,没能挣开:“你不是说会放了我?”
苏奕不言语,黑眸如同漆黑温柔的星辰。
沉眠的星子迎面朝我坠落,我只能慌乱地闭上眼。
苏奕的轻笑声自耳畔响起。
身后双手一松。
我睁开眼睛,看到苏奕有条不紊地理着衣裳上的褶皱,露出狡黠笑容:“裴珞珞,你闭眼干什么,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见鬼了,我方才竟然会从他眼底见着温柔,这王八蛋肯定又把我当成长姐了!
不对,他是在戏弄我!
我恼的要一巴掌拍过去,苏奕一步跳开我半米距离,食指指着我:“裴珞珞,你能不能别那么粗鲁,忘了德兴说我身上有伤了?”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今天非得打服他。
我冲他比划了个吃拳头的手势,转身想打开房门,可是外头居然落了锁,我使劲扒拉了好几下都没能打开:“搞什么啊,有没有人啊,开门啊。”
苏奕看戏似的坐那儿一动不动:“裴珞珞,别装了,不就是你指使扈娘这么干的吗。”
他手肘支在桌上,手握拳托住腮帮子,唇角上扬,“你这么想跟我独处一室啊。”
这王八蛋脑子里一定装的是屎,我气呼呼地走过去双手拍在桌上,看着苏奕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气得要紧:“你能不能把力气花在正事上,快点把经文抄完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他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哎哟,后背有点痛呢,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叫人给打的,这样我可提不起笔啊。”
门口传来德兴幽幽的声音:“太子妃,药膏在书架最底下的小方匣内,您懂些医术,烦请您来替殿下上药吧。”
我又一口气奔到门边,冲着那道影子拍门:“德兴,你快点把门打开,我,我要去解手,憋不住了。”
德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窗户底下有个小暗格,奴才让人把恭桶给您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