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救命,我需要你来骂醒我!
这个床助眠效果极好,我转了转犯困的眼睛一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方才坐着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躺下了觉着真冷,那风好像源源不断地从石头缝里灌进来,似要填满整间屋子,房间里唯一一床棉被在我那房间躺着呢。
苏弈将我往他身边一拢,我的那点困意霎时跑没影了,戒备地拿手臂往他胸前一撑:“你干嘛呢!”
苏弈微敛了眸看我,眸光里一片如月一般的朦胧:“你不是说相互取暖?”
他身上暖和的确实像个小火炉,一触上便不想放开,我一点点揪住他的衣襟,将头拱了进去,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太见外了也不好。
苏弈一手盖过肩胛骨抱住我,另一只手虚虚的搭腰上,倒也还算老实规矩。
他身上的暖意烘得我舒服极了,我模模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睡到后来,我整个人都无知无觉地挂到了他身上。
有人在我梦中说话:“裴珞珞,你说你这般心软,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只消想到你要此般与他人亲近,我就想杀人。”
“你或许不信,但我出自真心,我真的想与你在这山中做一对平凡夫妻。”
“你我留于此处过一辈子可好?”
“你可知弃猫之说?被丢弃过一次的猫儿,再被拣回的话,会乖得不行,因为它害怕再次被丢,或者说,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到家了……裴珞珞,你别不要我。”
我睁了睁眼睛,对着他的胸膛迷糊着问:“你好了?”
苏弈的身体和声音都似在发僵:“吵醒你了?”
好冷,我往他的身上贴了几分,呢喃道:“你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身上的手一松:“你走吧。”
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穿好了鞋子回了屋,小孩儿不知睡到哪儿去了,我困到不行,床上的棉被不知道去哪儿了,倒是多出了一个暖炉,热乎乎的真舒服,我拼命地往上靠,将双手双脚都搭了上去。
可是好奇怪啊,这暖炉怎么会有一根棍子的,硌得我老不舒服了。我朝棍子的方向摸去,伸手想给它拿走,好像有人说了句:“别动……”
然后我的手就怎么也拿不起来了,像被人黏在那上头。
那棍子上沾了暖炉的热气,有些烫手,我张开了手指,再度握紧。
“裴珞珞,我迟早死在你手上。”
我真的是困大劲儿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来是谁,一定是在做梦,我房间里怎么会有别人呢。
我愈发贴近暖炉,这山间好冷啊,明日得点个小火盆,像这个暖炉一样暖的小火盆。
梦里的声音喘着粗气:“本都放你走了,你偏来招我。”
什么意思呢,管它什么意思呢,我真的好困啊。
有个柔软的东西覆上,用力地撬开了我的嘴唇,好像是什么好吃的,柔柔的,润润的,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立刻嘴唇就被这吃的压得好痛,胸口也好重,我有点喘不上气来,怎的吃点东西这么困难的呢,我不想吃了。
没一会儿,我就觉得身上有点凉,好像有小狗在啃我,左啃一下,右啃一下的,又痒又痛,我眼皮重的根本张不开眼睛,只能扒拉着手推那毛绒绒的小崽,好奇怪,我身上的到底是小狗还是暖炉,我往那上头蹭了蹭,低喃道:“冷。”
“先放过你。”
小狗不啃我了,它张开四条腿把我搂进怀里,缓缓收紧,我身上又变得暖烘烘的,能睡个安稳觉了。
我记得是回了自个儿房间的,可是一觉醒来我还在苏弈这儿睡着,棉被跑到了我身上,身边的石床是空的,那看来是苏弈去了我那边睡,他还是挺够意思的。
苏弈换上了小孩儿父亲的上衣下裤,袖子和脚踝都露出一大截,正在溪边帮小孩儿刷四肢的毛发,小孩儿不太配合,臭着脸,时不时泼他一脸水,苏弈倒也不恼,瞧上去乐呵呵的,看样子他的头是不痛了。
我站门口看了会儿,见苏弈给小孩儿套衣服有点儿费劲,才上去帮忙。
苏弈瞧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笑意和探询:“醒啦,睡得还好?”
我点了点头:“昨夜是这两日来睡的最好的一天了。”
苏弈但笑不语。
我裁剪的手艺不好,连裆衣的肩膀边缘歪歪扭扭的,我都怕他穿的硌肉。但小孩穿上欢喜的很,不愿让我脱下来改改。
小孩儿吹响了脖子上的哨子,尖锐刺耳又清脆的声音几乎穿透整座大山,我本能地捂住了耳朵。
那是一只手指粗细的短哨,用竹筒制成,上头刻有字。
昨日初见这座村子时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刚学会一点点轻功的时候,我被野猪一路追着跑进了丛林,它在树上与我对峙了近半个时辰才肯离去。
我侥幸跳到了树上却不知怎么下来,等一点一点蹭到地上时天也半黑了,没正形的恩师与师父睡过了头,下山时我们走岔了路,被困在了一个山沟沟里。
燃起篝火的同时也把附近的胡狼给引来了。
师父们跟野猪的交情好,与狼群却甚少打交道。
恩师说他是修行之人不能妄开杀戒,师父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在丢光火把也不见狼群撤退之后,他们只能扛起我撒腿就跑。
但是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动物,还是那么凶猛的一群狼。不多时我们便被狼群困在一处陡壁之下。
眼看着为首的狼王露出了獠牙,那山崖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随着石壁开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支利箭射出,接连响起的铃铛声刺破了静谧,随后是由远及近声声急促的竹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