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肚子强忍疼痛扫了她们三个一眼，认出是在小厨房打下手和负责洒扫的，中间跪着的宫女一号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趴到小宫女指定的铺位上后指着她，有气无力地问：“你脸色不对劲，生病了？”
宫女一号磕了个头：“回太子妃，奴婢昨日夜里换班着了凉，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才会躲懒，求太子妃不要告诉扈娘，否则扈娘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我又看向其余俩人，宫女二号宫女三号有点羞赧：“奴婢月事来了，觉得疲累，所以……”
同道中人啊，能理解，我摆摆手，抓过枕头放在面颊下垫着：“你们继续睡，不要管我。”
三个宫女齐声道：“太子妃饶命，奴婢们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腹痛得紧，提不上力气说话，也没有耐心安慰她们：“你们要么睡要么走，好吧？”
三人不仅不动，还抽泣起来了，我好烦，好说不行，非得我骂她们一通才正常呗，可我没有力气了呀。
小宫女很有眼力见，对三人道：“太子妃来葵水了，身子不爽，只是暂时来这边休憩，并非起意查哨，太子妃心善，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责罚姐妹们的。”
三人这才作罢，起身退了出去。
小宫女整理着床上的东西，但是她们这是十几人一间的大通铺，条件简陋的很，房间里除了这张大床连个像样的存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衣服也是乱糟糟地挂在墙壁的钉勾上，东西收拾来收拾去的也只能堆在那里。
应是最近隔几天就会下一次雨而这边既不通风也非阳向的缘故，屋里萦绕着股久散不去的霉味。
小宫女诚惶诚恐：“太子妃，您身份尊贵，奴婢实在不敢让您受委屈，不如还是送您回承欢殿吧。”
我揉着直抽抽的小腹道：“小妹妹，不是我不想走，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去帮我叫扈娘过来一趟，让她带上干净的衣服，最好把簪星也一道给我叫过来。”
簪星是个活体轮椅，能一口气给我整回去。
小宫女办事很麻溜，扈娘她们不多一会儿就来了，我腹痛到不行，全程依靠扈娘的帮助才换上干净的衣衫，而后躺着不想起来。
扈娘想的周到，还拿了手炉过来，她往我衣裙内一捂，肚子立马变得暖洋洋的，我瞬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扈娘边为我揉搓着手掌边道：“太子妃，殿下……”
我现在一丁点儿也不想听到苏弈的事，果断打断了她的话：“扈娘啊，我觉得好多了，咱们往回走吧，我饿了。”
“是该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扈娘不禁埋怨起来，“太子妃也真是，去哪儿也总是不喜欢招呼人，这个习惯可不好，今日要不是小雪来告知奴婢一声，还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找太子妃呢，奴婢哪里能想到太子妃会跑到了下房来，殿下也……”
怎么又来，没完了是吗，我再度岔开话题：“扈娘，小雪很好，可以给她升一升。”
扈娘冲一旁的小雪道：“还不快叩谢太子妃大恩，好好跟着太子妃，好日子便在后头。”
小雪一喜，跪下道：“奴婢谢谢太子妃。”
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伺候各宫主子的宫女，生活起居、吃住都随各宫。
除了近身伺候的掌事和大宫女大太监住的是距离主子寝宫较近的配房或耳房，其他干杂役的普通宫女，少部分能在宫里过夜，基本上都是居住在宫外的统一住处，到时辰了进来换班，其余的则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连铺，十几人一间，以便随时传唤。
像扈娘银杏就是住在承欢殿的耳房，小雪她们则是睡这样一间条件简陋的下房。
方才我粗粗打量了一眼，这儿不仅条件不好，空气还不流通，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常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她们那么多人住在一起。
要是有人生病了很容易传染，一倒倒一片的节奏。之前我已经免了她们晚上守夜，守到子时就让她们回去休息。
但是好像还不够，要是有人像我一样来月事这么痛苦，是不是最好还能有个放假与休息的时间呢。
回了承欢殿我叫扈娘取来了纸笔。
东宫目前伺候的内监宫女共有一百余人，承欢殿五十余人，住在下房的占十五人，不论是否住宫内外的皆是四个时辰一换班，当差期间没有休息的时候，常常一站就是一天。
若是被发现躲懒不是挨打就是扣月钱，是人都会有累与生病的时候，而实际上一天也没多少活，大部分时候都是站着纯发呆。
我想起师父在将军府上时说的一句话，他说在他们那儿干活的好歹有个午休和单双休，这儿的下人实惨，不管有事没事都得陪你耗着。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大致同扈娘说了一下，她不太赞成，大玥自开国以来还未曾有过如此先例，怕是会出乱子，那我便决定从承欢殿开始先小范围试行。
不知不觉亥时已过半，扈娘催我上床歇息，我脑子活络的很，半点不觉得倦怠，摸着肚皮上的手炉发呆，扈娘见状只再叮嘱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响起低语：“见过太子殿下。”
“嗯，太子妃睡了吗？”我起身赤脚奔到烛台前剪断了灯芯。
第二日，扈娘召集了承欢殿当值的宫人在前院集合，按照昨夜我与她商讨的内容一一向众人传达。
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小内监大着胆子问：“太子妃的意思是奴才们每人每天可以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那太子妃跟前，岂不是没人伺候了？”
我窝在躺椅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你们休息的时候也正好是我午睡的时间，不冲突。”
扈娘补充道：“特殊情况除外。”
“太子妃，奴婢们若是来了月事真的可以有两天假期？”另一名小宫女红涨着面容问道，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脸上那细细的白色绒毛，像个水蜜桃。
我点点头，从躺椅中撑起了点身子：“是的，方才扈娘没有说错，你们也没有听错。但凡在我承欢殿当值的，我可允你们每人每日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若是身子不爽告知扈娘一声，也可回去休息，病了有病假，每月给你们额外一天的休息时间自由安排，你们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儿去哪儿。
但是啊，得注意安全，还得让人知道行踪。若你不见了，我也好知道上哪儿寻你不是。
若是当月不愿休息的，可以把这时间攒着，攒够了天数出个远门什么的也可以。但是得把自己个手头上的事情跟你换班的那个人交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