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医兴致冲冲地凑过来：“早就敬仰尊师大名，今日终能得见其真传，微臣死而无憾哪。”
我干笑两声：“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玩意，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女医官默默走开，李御医眼角一抽，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子妃您忙，微臣先告退。”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回来！”
李御医幽怨地看着我，我往他的方向凑近一点，低声道，“哎呀，我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我有我师父的秘方啊，我有秘方，你有圣手，咱俩搭配，事半功倍啊。”
李御医用你接着忽悠的眼神望着我，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在药柜后躲躲闪闪的身影：“那边有几个人一直盯着咱们这边的动静，低调点没错的。至于成不成的不得试过才知道吗，我更担心的是这中间有人使坏，那成也变成不成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御医你这么开明，这么有魄力，这么有胆识，这么有脑子，这么有——
总之，你是太医院里独一无二的奇葩。事成之后，我把这个方子留给你，再分享几个我师父的独门秘方。”
李御医叫我忽悠的有些飘飘然：“那太子妃可要说话算话啊，微臣相信太子妃的人品便不与太子妃立字据了。”
“放心放心，我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
李御医皱了皱眉：“不过太子妃，这个奇葩为何意啊？”
我道：“这也是我师父教我的，是夸你厉害之类的意思。”
李御医拱拱手，面露恭敬之色：“尊师医术高深，博学洽闻，微臣受教了。”
李御医用清水化开了太医院封存的那颗药丸，他的嗅觉和味觉灵的很，是个不可多得的学医之才，罗列出来的成分与师父记载的仅一味相差，简直叫我刮目相看，师父详载在手抄本上的制药过程我单独抄录了一份。
可惜是我想多了，李御医看上头的公式就跟我一样，它们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们，只能辨认出箭头所指的方向代表顺序，李御医再次表达了对师父深厚的敬仰之情，问道：“太子妃，这个，是不是跟炼丹药差不多？”
我摇摇头道：“炼丹要作屋、立坛、安炉等诸多工序，师父教的这个是初步打碎，碾成粉末，再揉合、分丸。”
不过制作中药药丸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制作不好还会浪费药物，甚至还会影响药效。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启了东宫与太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过的充实又忙碌，皇上很是支持我这项举措，给了诸多便利不说，还安排了高公公的小徒弟过来打下手、做记录，一有什么进展便会上呈到御书房给皇上过目，还有一小队禁军每日护卫着我沿途安全，我没从太医院出来他们就跟门神似的杵着。
正院长由一开始的强烈反对逐渐变成静观其变，偶尔还会就用材不冷不热地指点一二，过一会儿便会有替换的药材默默出现在一旁，太医院得闲的御医们也主动过来帮忙，由一个两个发展成一支小队伍，后来是单独的制药房都站不下了，正院长又腾了一块空地出来。
但他吧别扭的很，我去跟他道谢他仍旧是那副高傲的姿态。不过后天听李御医说有一天我没来，正院长叨咕了好几句，还巴巴地在太医院门口转悠了好几圈。
我没来的那一天是去了流光殿。
当天去往太医院的路上，碰到了行色匆忙的泽兰和吴御医，长姐入东宫后，一直由吴御医负责看诊用药，她的病案亦是得了特许单独存放。
泽兰说长姐自头一夜便出现了低热，一晚上了都没能降下去，早晨刚喝的一碗粥全吐完了，过后便说呼吸不畅。
到了流光殿，芋果正在床前伺候，长姐面色发红，神色不佳，说一句话就要喘上大口气。
吴御医为长姐悬丝诊脉，又问了些她发病前后的异常，芋果说在御医来之前呕了血，我们都觉得长姐这症状来的蹊跷，一致想到了她腿上的淤肿，吴御医身为男子不方便近身，由我上前查看了长姐的双腿。
她双肢上的青筋几乎要冲破表皮，肿胀程度是此前的两倍，皮温增高，肤色紫绀发黑，部分皮肤出现了溃烂，再一问，得知长姐昨夜排了黑便。
这与血栓的症状完全吻合。
吴御医之前按臁疮来治，开了清热利湿、活血通络的药物外洗及口服，对延缓病情有一定效用，到底没有对症，而芋果更没有将我原先说的话放在心上，别说翻身了，连按摩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诸多因素加起来如今才会发作的又快又急。
最让我生气的是，从泽兰口中得知，她们按照我交代的事项伺候长姐时，芋果出面制止，我都不知道她是信不过我还是故意要害长姐。
长姐病着，我偏还不能对她发火，怄死我了。
我掀开长姐的被子想要查看她腹部的位置，芋果拉住了我欲掀衣的动作，一脸警觉，眼神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太子妃要做什么让奴婢代劳便是。”
我本就压着对她的不满，她这般阻挠我的火气蹭蹭往上窜，不过未待我出言苛责扈娘已然钳开了她的手，神色冷然：“大胆奴才，太子妃尊躯岂是你能随意近身的？”
扈娘将她拉开，芋果不停地嚷嚷着“不可以”，吵的我脑袋疼，索性叫扈娘给她丢到了外头去。
长姐眸光频闪，脸色几变，双手按在我解她里衣的手上：“珞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