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我先移开了视线,起身将骨头放在它专属的狗窝里,对苏弈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我之间只剩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了吗?”他嗓音带着低沉的沙哑,一双深邃漆黑的的眼睛,如深井幽潭,情绪难测。
宫婢展开了屏风,内监们搬着浴桶到后面,又挪来空架子摆放皂角、何首乌、布帛,寝衣则放在一旁的木施上。
浴桶内注入了热水,洒满了玫瑰花瓣,烛火摇曳,花香交错。
苏弈没有一丁点儿离开的意思。
扈娘上前福身:“殿下今夜是宿在承欢殿吗?”
苏弈从始至终瞧着我,黑沉的眸底看似平静深不可测却又好似波涛汹涌,唇齿开口,他缓声道:“好。”
我出于好意提醒他:“要不要打个赌,你一在承欢殿睡下,流光殿的人立马过来找。”
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我,面无表情地下去沐浴去了。
扈娘轻叹,过来为我宽衣解带:“太子妃,殿下愿意留下陪你,你又何必说这种话惹殿下不快。”
“你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他?这种左右逢源的陪伴,我不需要。”
袅袅热气萦绕在半空,洗完发后我将扈娘和银杏打发到外头,靠着浴桶壁,缓缓合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得扈娘在外头问我:“太子妃,你好了吗?”
我闭着眼睛应道:“再泡一会儿。”
“太子妃莫要泡太久,容易着凉。”
“知道了。”
扈娘过后又叫了我几声,水温变凉,我叹了口气,从木施上扯下衣服披上。
苏弈仍是比我先到的寝殿,他鬓发高挽,剑眉星目,穿一身莹白寝衣坐在床侧。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我提起裙摆经过他爬到里侧背对外头躺好拉过被子,恨不得给自己裹成一只蝉蛹。
身侧床铺老半天没动静,又等了一会儿,听到苏弈声音响起:“我要睡里头。”他嗓音很淡,乍一听很温和。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起身给他腾地方,苏弈慢吞吞地往里爬,兴许是我眼花,他面颊上似有难掩的弧度。
他的双足和他的手一样白净,脚趾圆润,指甲带着柔润的粉,脚掌瘦长比例很好……
他正要掀被躺下之时,我叫道:“等会儿。”
在他略微诧异的眸光下我往他脚边去了点儿,抬起他一只脚踝细细观察起来。
我又伸出自己的脚与他比对。
脑子里乍然有道光闪过,我睡不着了。
苏弈撑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我,眸光中有审视一闪而过,继而似笑非笑。
他的凤眼很亮,稍带点笑意就会很明显,有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感觉,我一窘,甩开他的脚转身躺下。
侧着左边躺一会儿便觉得胸闷,我只得转到另一侧,正对上苏弈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