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大婚之夜,苏弈独留我一人在承欢殿蒙着盖头待了一宿,第二天早起给皇上姑母请安时,浑身酒气的苏弈姗姗来迟,皇上看到后狠狠责骂了他一通,苏弈认定是我一早来哭诉告状,言语之间对我多加诋毁,没回到东宫我们就爆发了争吵,最后以苏弈小败告终,可我赢得一点也不开心,撇开众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皇宫西北角的湖边,我对着那块干涸见底的湖泊痛骂苏弈时,坐在轮椅上的怀王悄然自芦苇丛中现身……而后某一天我直接封了他的穴给他下针……
可是另一段记忆告诉我,两年前的大婚之夜,我与苏弈和如琴瑟,第二日我们携手前往帝后处请安,此后的每一日,除去他外出公干,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偶有闹矛盾吵架的时候,也都是以他低头为先,皇宫西北角的湖边在这段记忆里从未有过存在的痕迹。
而我与怀王的交集,真的回到了从前宫宴上偶尔的碰面,双方隔了老远坐着,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或许最深的交集,是我未入宫前翻墙去怀王府找他,他的不屑搭理,是他中秋夜宴上的淡然解围。
他去天狼山为姑母寻天狼花,教我舞鞭,为我打了苏弈一拳,郊外野游,他教我捕鱼,教我用短弩,他为我挡下的伤,我欠他的那些,那些湖边所有的记忆,都不见了,都没了。
他跟着那夜满城的火树银花,与他手中的那一枝华胜,真的就从我身后消失了。
我真的快要疯掉了,为什么这些事都成了我一个人的记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些都是我的梦吗?
扈娘在身侧附耳道:“太子妃,你久未见过怀王殿下,应是忘了殿下不良于行已久。”
“不是啊扈娘,”我哭出了声,“你从前说过我的,你说我是不是又去跟四哥见面了,说我是太子妃,四哥是未婚配的王爷,人多嘴杂,要我们避嫌,我有证据的,我有证据的,四哥你等着我。”
我一路哭着跑回了承欢殿,我要找到凌云鞭,我要拿它到怀王面前。
可是为什么,我找不到它了啊,为什么我翻遍了承欢殿上下都找不到它了。
扈娘急跟了进来:“太子妃,你要找什么,跟婢子说一声就是了,哎哟怎的还哭上了呢。”
我把着扈娘的双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找不到四哥送我的鞭子了,扈娘,你把它放哪儿去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它了。”
“什么鞭子,婢子从未见过太子妃用过啊。”
“有的,有的,我给你看过的,你怕我扎伤自己,还在外面缠上了彩条,有的,怎么就会没有了呢。”
怎么就没有了呢,就像我右掌那道伤口,那道曾被凌云鞭的尖刺沿着掌心划下的伤口,就这么没有了。
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
“怎么就没有了呢,扈娘,为什么我找不到它了,扈娘,你快帮我找找,快帮我找,为什么会没了。”
“好好好,婢子帮太子妃好好找找,太子妃莫哭了,回头殿下瞧见又该心疼了。”扈娘分明是在哄骗我,就像哄骗吵着要糖吃的孩子。
我知道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知道,我如今的模样一定像极了疯子。
我在承欢殿手足无措的模样一定像极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