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盯着透明罩中那个放着程心头发的曲率驱动平台。
他的目光很虔诚，就像是在看着一座神圣的祭坛，那是他毕生的坚持。
他放弃了荣誉，放弃了家人，放弃了常人本应享受的一切。
像一个孤独的野狼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中，寻求自己职责终结的那一日。
他唯一的希望的就是人类能够走出去。
走出这五十个天文单位的世界，去看看那更加广阔的世界。
让人类前进，一直前进。
“再考虑一下吧，这只是威慑，并不是最终的战争结果。有很大机会，联邦会妥协的。”
维德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些罕见的东西，犹豫，甚至是无助。
这种情绪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宛若黑色钢铁那般冷酷的男人身上。
可它依旧是出现了。
维德明白，他只需要轻轻的挥手，程心就将被碾过去。
程心没有在意维德语气的变化，她唯一想到的是。
要是联邦不妥协，那事情将会怎么样？
“不需要考虑。”她的声音异常决绝。“我再说一遍最后的决定，停止抵抗，交出星环城中所有的反物质子弹。”
维德踉跄了一下，时光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开始显现作用了。
仅仅只是一瞬间，维德就似乎苍老了很多。
但那颗冰冷的心脏还在坚持对抗着时光的力量。
他抬头看向程心，目光中出现了浑浊，再度流露出那种罕见的无助和乞求。
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的说道：“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我选择人性。”程心环视所有人，“我相信你们也是一样。”
时光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维德，他一下子就苍老了。
整个人变得无比地落寞，背看上去更驼了。
大厅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出很远。
孤独的野狼最终倒在荒凉的道路上，它终究没有能到达自己坚信的目的地。
维德挥手制止了想对程心说什么的毕云峰。
他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熄灭了。
永远地熄灭了。
岁月崩塌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变得无比地苍老。
他用仅有的一只手扶着金属平台的扶手。
艰难地在别人刚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慢慢抬起手，指着面前的平台，低垂着目光。
“把你们的子弹都集中到这里，所有的。”
所有眼中流淌着信念火焰的战士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原本坚定的目光，散漫开来，再集中到任何地方。
某些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
他们的世界有些东西崩塌了。
第一个人走了过来，把两条子弹链放在了平台上。
随后是第二个人走过来，放下弹链，然后是更多的人。
很快平台上就堆起了黄灿灿的一堆。
所有子弹都集中到平台上后。
维德面色疲惫，努力撑起身子，说道。
“命令掩体世界中所有星环武装力量放下武器，向联邦政府投降。市政府配合舰队接管城市，不要有任何过激行动。”
一名自卫队成员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吩咐完这一切，维德挥挥手让自卫队离开。
做完这一切，维德绕过那堆金黄色的子弹。
他吃力地慢慢掀起透明罩，对光滑明亮的曲率平台吹了一口气。
程心的头发被吹走了。
他盖上透明罩后，抬头对程心微笑了一下。
“小女孩，你看我遵守了承诺。”
程心看着这个原本健朗的老人，一下子就苍老了很多，微微点头。
她坚信自己没有做错。
又一次，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保护了这个文明的民主社会，保护了那些安居乐业的人。
程心大步走了出去，维德吃力地独自一人走回座位上。
大厅中，也自动模拟形成了他经常看的画面。
一幕璀璨的星图，无数的星辰在发光。
那是他的希望，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人类走向星空。
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维德就这样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些星图。
一直到联邦的人进来，将他带走为止。
联邦看到那堆反物质子弹的时候。
连总统都傻眼了。
要是没有程心，只怕真的要跟星环城谈判了。
不然这些反物质子弹一旦在掩体世界爆发，整个掩体世界都将付之一炬。
联邦不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唯一的途径就是跟星环集团谈判，同意他们建立曲率基地。
那将是对联邦权威的重大打击。
幸运的是，程心阻止了这一切，她真的是个英雄，一个伟大的女性，联邦的救世主。
联邦总统思考着要不要给她颁个奖什么的。
这种功劳真的太大了。
【对话有好几句出自三体原著，其他也没啥，还有啥要修改的一块在评论下面说吧，经不起你们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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