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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驯狗的方法都是向石头学来的。邢和顺是山庄最有本事的猎人,驯狗的本领也是独一无二。石头十岁时就跟着爸出去打猎,得到了打猎、驯狗真传。

邢府让榛子天天和“八大金刚”在一起厮混的用意,显而易见。板儿替石头担忧,偷偷地向邢和正报告榛子驯狗的情形。

邢和正觉得事态严重,第二天大早就去了峡谷。

邢和正对石头说:“邢府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被动挨打,到了主动出击、为你爹报仇雪恨的时候了。看来这地方已待不下去,我在山庄也不能久待,等报了仇我们一起离开。”

石头说:“邢府居心叵测,这一回旧恨新仇一起报,是该动手了。阿黄、卷毛、大黑已训练有成,大黑的三对儿女也都成了大器,足可独当一面。万事俱备,只等好时机。”

邢和正沉思说:“此事宜早不宜迟,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我想在中秋之夜动手最合适。到时候只要把邢耀宗引出邢府就成功一半。邢府里面,少不了板儿的帮助。”

石头笑着说:“还有榛子,也是我们的内线。”

邢和正会意地笑了。“善恶到头终有报。”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秋祭祖日子。申时,邢氏祠堂响起锣声,邢氏族人陆续进入祠堂,祭祖活动在享堂内举行。

享堂中央摆放着长方形祭台,台上铺有白色台布,放上“三牲”等祭品和各种糕点、水果;享堂的上端挂着“甲辰年邢氏宗祠秋祭典礼”黑底白字横幅;左右抱柱上贴着楹联:“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慎。”

祭祀典礼正式开始前,司礼邢和慎高喊“各就各位”,主祭邢罡族长率领陪祭人员绕祭台行走一圈。然后邢罡立于中央,陪祭分立两侧,陪祭人员皆为天堂山庄德高望重长者。

族长宣布祭祀大典开始,室外立刻爆竹声声、震耳欲聋;室内鼓乐齐鸣,焚香燃烛。接着,邢罡族长宣读祭文。读毕,主祭偕陪祭人员向祖先神位祈祷,行三跪九拜大礼。随后邢氏参祭人员分批按序跟着跪拜。四周围观庄民将祠堂内外挤得水泄不通,个个都是喜气洋洋,兴致勃勃。

至酉时,庄严肃穆、气氛热烈的祭祀典礼结束。祠堂内大摆筵席,邢氏各家各户代表均受邀入席,人头攒动,济济一堂。席间猜拳行令,觥筹交措,煞是热闹。

筵席将尽时,邢府三合子偕护庄队员十多人抬着箩筐进来,箩筐内装满中秋月饼。邢和慎高声宣布,邢府答谢父老乡亲大恩大德,特赠在座诸位人手一盒,恭祝中秋佳节团圆快乐!

祠堂内又是一阵欢呼雀跃,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中秋夜的圆月分外皎洁明亮,清澈的月光在邢府天井徘徊徜徉;凉爽的秋风摇曳桂树,将阵阵清香送到文夫人身旁。文夫人仰望天边明月,炯炯美眸波光粼粼,流露出无限惆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贵公公可记得三年前的昭和宫,一样的明月,一样的花香?”

邢和慎软声软气说:“记得,记得。贵妃娘娘邀皇上共赏明月,皇上答应了,可一直等到天明,他都未来,他是去了宜妃那儿。都过去这么多年,娘娘别再想他了。”

文夫人冷冷地说:“我不是想,是恨,刻骨铭心的恨!那一次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假如他来了,我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不过我不后悔,自由自在的日子是我梦寐以求的,能跟贵公公在一起,也算心满意足了。”

邢和慎泪盈满眶。“贵妃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邢和慎犹如重活一世人生,这辈子跟随娘娘,至死无悔!”

忽然,邢耀宗在旁边嘟嘟囔囔:“闷死了,闷死了,一点都没劲,连个象样的女人都没有,这日子怎么过啊!”

文夫人长叹一声。“宗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为娘能护你一辈子吗?”

这当儿,板儿悄无声息地走来,在邢耀宗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邢耀宗兴奋得跳起来。“真的?你看见潇潇了,在哪儿,快领我去!”

文夫人喝斥:“这么晚了,还到哪儿去?”

她见宗儿已往外走,心中不悦:“真不懂事!三合子快派人跟着。”

邢耀宗急不可待地走出邢府大门,果然见到潇潇在月光下缓步向西而去。

邢耀宗大声喊叫:“潇潇姑娘,请等一下,有话跟你说!”

潇潇回眸一笑,依旧款款而行。邢耀宗喜出望外,快步上前,只见潇潇在前面拐了个弯,便隐没在房子后面。邢耀宗追过拐角,看到明晃晃的月光下空无一人。他迷惘地大叫,潇潇,你在哪里?回答他的只是徐徐吹过的晚风和路旁树叶的“刷刷”声。

邢耀宗转身叫板儿,却无人应声,不知板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邢耀宗心中发慌,正想离开,忽然从路旁窜出一条黄狗向他直扑过来。邢耀宗认出正是在峡谷遇见的阿黄,他惊恐万状,大叫“救命啊!”撒腿便跑。眼看阿黄就要咬到自己时,宝儿吠叫着窜来挡住了阿黄,同时听到三合子的声音,邢耀宗这才停住脚步,喘了口气。

宝儿和阿黄四目相对,各自凶相毕露,紧逼对方。阿黄认出对手就是卷毛的手下败将,便有不屑一战的心思。它的尾巴竖了起来,背毛也耸立着,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宝儿见它瞧不起自己,心中恼怒,但它不敢轻举妄动,峡谷中那一场厮杀吃了卷毛的大亏,面前的阿黄似乎比卷毛更要凶狠。正当宝儿暗自盘算的时候,忽听阿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同时身子往后倒退一步,似乎是即将发动进攻的样子。宝儿毛发竖立,全身处于戒备状态。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所动作,正在疑惑之际,从阿黄身后扑来一个身影。宝儿即刻怒目圆睁,来者正是让它倍受耻辱的卷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宝儿这些天卧薪尝胆、刻苦磨练就为报仇雪耻这一刻!它狂吠着冲上去,跟卷毛撕咬成一团。

就在此刻,阿黄突然呜呜连声,后腿微屈,猛地纵身一跃扑向前去,在它身后几乎同时窜出大黑和它的三双儿女,把三合子和邢耀宗团团围住。邢耀宗吓得尖声大叫,三合子护住少爷,摆出博击的架式。黑鹰率先扑向三合子,三合子一个转身,一拳击中黑鹰右侧腹部,黑鹰嗷叫几声,负痛退了下来。黑狮、黑虎和黑豹同时猛扑过去,三合子跳跃腾挪,双拳并出,拳无虚发,打得对手嗷嗷乱叫。三合子心中不免得意,嗤笑这些畜生不是自己对手。

忽然,他瞅见邢耀宗的一条腿被阿黄咬住,正在连呼救命。三合子急了,飞腿踢向阿黄,却被飞身扑来的黑云咬了个正着,顿觉疼痛异常,还未回过神来,左手又被黑风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正在这时,邢和慎、文夫人带着十多个手持灯笼火把的下人赶来。榛子驯养的金儿、银儿等七条猛犬狂吠着加入了战斗。阿黄放下邢耀宗扑向金儿,大黑和它的儿女分别找到对手厮咬;那边卷毛和宝儿的战争已经结束,宝儿浑身血污躲在远处,呜呜咽咽不敢过来。卷毛撇开宝儿,加入这边战事,却是越战越勇,它背部的伤口很浅,已不再流血。阿黄这边九条狗对阵榛子的“七大金刚”,显然是占了上风。在阵阵狂怒的犬吠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金刚”们越来越显败相。

邢和慎急得手足无措,狗与狗打架,下人们帮不上忙。他前几天还见“八大金刚”被榛子驯养得凶猛无比,满以为对付石头的狗群绰绰有余,却未料仍然不是它们的对手。邢和慎做梦都不会想到,正是榛子暗中做了手脚,让“八大金刚”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邢和慎劝夫人回府,以免遭遇不测。文夫人见宗儿被咬得遍体鳞伤,急红了眼,一反常态对下人们吼叫:“烧死它们,用火烧死它们!”

下人们手忙脚乱想用火把去烧石头的狗,可是嘶咬一团的畜生正在混战之际,下人们无从下手,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时,一个令邢府上下惊恐万状的意外突然降临:在一阵激越凄凉的箫声中,阿黄、大黑和卷毛突然甩开厮杀的对手,箭一般的猛扑过来,在惊慌失措的下人眼皮底下,邢和慎和文夫人被它们扑倒、撕咬。

三合子回过神来想去救援,忽然被两个汉子拦住去路,三合子见是络腮胡子和精壮汉子,便大声喝斥:“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去救贵妃娘娘!”

络腮胡子和精壮汉子也不搭话,一左一右抡刀向三合子砍去。

三合子大怒:“你们想造反哪,自不量力的小贼!”

这时候,碧空万里,月色朗朗。天堂山庄进行着一场百年未遇的激战:人和人、狗和狗、人和狗的厮杀声、狂吠声闹成一片,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在夜空中飘浮,随着微风和桂花清香在天堂山庄弥漫开来,平添了许多恐怖和惊悚。

约莫半个时辰后,战场渐渐归于平静。在一阵欢乐明快的箫声过后,阿黄、卷毛狗和大黑跟它的三双儿女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宝儿、金儿等“八大金刚”个个血肉模糊,一瘸一拐。

三合子浑身是血,他看着躺倒在血泊中的络腮胡子和精壮汉子,恶狠狠地骂道:“小贼岂是老子的对手,竟敢在太岁头上动手!”

待三合子回过神来想起贵妃娘娘时,才发现她跟邢和慎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早已昏死在地!

第二天,文夫人刚睁开眼就下令追杀邢和正、石头、潇潇和板儿,三合子带着护庄队员全面出击,发现峡谷和邢和正家早已人去屋空,板儿也不知去向。

文夫人和邢和慎在逃离昭和宫时除卷走大量金银珠宝外,还有许多名贵药材。邢和慎以为小小外伤不足为奇,便用府中伤药替自己和文贵妃、邢耀宗治疗,果然用不了多久,他们身上的外伤便先后治愈。唯有邢耀宗惊吓过度,神志不清,常有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举动。文夫人遍请名医,皆连连叹息,留下一张张大同小异的药方说,疯病难医,慢慢调养吧。

数月后,邢和慎突发怪病:语无论次,狂暴异常,见人就打,逢人便咬。大夫个个摇头说,是狂犬病,该在受伤当初及时治疗,现在已经晚了。

邢和慎的死讯引来一些庄民唏嘘不已:“大恩人,大救星,天堂山庄想念你!”

另有一些庄民却额手称庆:“祸根已除,天堂山庄有救了。”

文夫人万念俱灰,把府内大小事务都交给三合子打理,自己整日在佛堂诵经。

过了些时候,邢府传出消息说,三合子在晚上出门时,被三条猛犬突然袭击,任凭他武功高强,也还是被咬得血流如注。又过了些时候,三合子挟了包裹急匆匆离开邢府,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文夫人曾经跟三合子谈了整整一个时辰,至于谈些什么,无人得知,文夫人也缄口不语。也有人说,三合子卷走许多金银财宝。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

一日,下人照例送早饭去佛堂,发现文夫人不见了,遍寻邢府都无踪影,只在文夫人房里的梳妆台上发现一串钥匙,下面有张字条,写了一行字:“石榴,本宫别无所求,唯请善待宗儿而已。”

石榴派人四处找寻,不久便有消息,说天堂山尼姑庵中新来一个尼姑,相貌极象夫人。石榴和顾妈忙找到尼姑庵,主持说,静修不愿见客,请回吧。

邢府下人们无一人想离去,异口同声愿意听从少奶奶石榴的吩咐,在天堂山庄安安稳稳过日子。顾妈一如既往守着邢石榴,辅助她管理邢府。

邢耀宗的疯病越来越重,整天在山庄追逐女人,吓得女人都不敢出门。族长看不过去,让壮汉和瘦子把他关进衙门严加看管。

邢石榴见他沦落到如此地步,既恨又气。但不管如何,总还有夫妻的名份,她天天让人送饭送衣服,还和顾妈去看过两次,邢耀宗一见她们就扑上来动手动脚,两人尖叫着逃开,再也不敢靠近他。

有一天半夜,壮汉听到邢耀宗在里面狂呼乱叫,发出一连串亢奋的淫笑和“潇潇,潇潇!”的呼喊声,壮汉骂了一句:骚公鸡!

第二天,壮汉发现邢耀宗面带笑容倒在地上,下面那玩意儿软绵绵地裸露外面,裤子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大夫摇摇头说,没救了,脱精而死。

天堂山庄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护庄队解散了,衙门也撤了。族长邢罡派人把邢和正、石头、潇潇和板儿都找了回来。族长要邢和正出来主持山庄事务,邢和正婉言谢绝。族长把衙门改成学堂,让邢和正依旧做他的教书先生。

学堂十分宽敞,学生增加了许多,琅琅读书声常常引来庄民驻足。

每当看到天真烂漫的孩子摇头晃脑地大声诵读“人之初,性本善。”邢和正总是想起小时候跟和睦、和顺、和慎一起戏耍的情景,耳边似乎依旧响着他们四个小伙伴“猫儿、狗儿”的欢笑声。心中不免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迷惘:救星乎?恶魔乎?天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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