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质问得底气十足，以至于鬼王居然下意识就要张嘴解释。
但刚冒出一个字，又想起来其实没什么必要。
就在冷夕暮气得想咬人的时候，同样偷溜脱离队伍的陆芝也摸到这边来了。
她一看到鬼王，眼里就像在放光：“哇！好俊的人！”
鬼王的脸迅速耷拉下来。
来一个就烦透了，还来第二个？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无声地勾勒出一把利刃的形状，随时都能扔出去。
“我知道你不是人，”陆芝突然开口，“但阴阳各有规矩，你杀了我，日后去到地府，定然是要罪加一等的。”
这次疑惑的变成冷夕暮了：“他、他是……”
“嘘，不能说。”陆芝碰了碰冷夕暮的手臂，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又说，“我们合作吧，你替我办事，我给你烧纸钱上香，香火你要多少有多少。”
冷夕暮一愣。
原来陆夫人身边的那些厉鬼，都是陆芝留下的。
她忍不住问道：“你要留下他们，为你办什么事？”
“收集消息啊，”陆芝不加掩饰地说，“平常人看不见魂魄，他们的行动比我们方便得多，要打探消息，自然很有用。”
冷夕暮清冷的眉眼微微眯起：“那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姐姐不要误会，那日在冷家遇到你确实是巧合。只是觉得一个适宜婚配的远房亲戚寄住在这里有点奇怪，才打听了一下。”
陆芝娇笑着拉了拉冷夕暮的手臂，说：“姐姐放心，我绝对不会同任何人提起的。”
冷夕暮并不大在意，毕竟就算是提起了，只要她父亲不认，谁也不会信。
更何况，若是当真到了东窗事发那天，冷大人第一个大义灭亲斩草除根。
陆芝还在和鬼王交涉着，然而后者只是漠然地侧头玩着手里的花枝，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眼看着到了回程的时间，陆芝也没再多纠缠，只是说：“没有我留不住的人，日后要是还能再见，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留下来帮我。”
冷夕暮对他们的交易没有兴趣，只是心心念念自己一张好好的符纸要不回来了。
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前来寻陆芝的仆人带着陆夫人和冷夫人过来了。
陆芝一看到母亲那张气得通红的脸，当即跪了下去，呜咽着道：“娘亲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只是随便走走，没有做什么……”
“胡闹！”陆夫人喝道，“这常青山常有山野村夫行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万一……你以后可怎么嫁个好人家！”
陆夫人憋着气骂完陆芝，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剧烈咳嗽起来。
陆芝生怕母亲气坏了身体，眼眶通红地哄着她。
后来情急之下她咬着牙指向冷夕暮：“是夕暮！冷家夫人，是夕暮骗我出来的！”
冷夕暮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又被平淡覆盖。她顺着陆芝的话编了谎：“陆夫人别生气，确实是我不小心摔进了捕猎的陷阱里，陆芝才循着声音找我的。”
“你就是个祸患坯子！”陆夫人抬手就给了冷夕暮一耳光，而后当着陆夫人的面，让仆人把冷夕暮绑回马车，说是回去之后家法侍候。
冷夕暮半靠在马车里，用舌头轻舔着嘴角溢出来的血，目光清冷地越过马车的帘子，看向不远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鬼王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时，嘲了句：“自己都保不住，还给了我护身符。”
正在忙着研究山里鬼气的白无常突然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偏头往冷夕暮的方向看了眼。
视线再收回时，他看着地面一片淡淡的灰烬，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