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港顿时站起身,把冷夕暮挡在身后:“什么人?”
“是我。”这人说。
冷夕暮凝神,忽而觉得这道温和的嗓音很熟悉。
像是很久以前听过,又好像不久前也听过。
钟港显然是认出了来人是谁,他躬身道:“齐判官。”
然而他的的警惕依然没放松,反倒还下意识伸出手,把还窝在沙发里的冷夕暮护得更严实了些:“齐判官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冷夕暮条件性要探出脑袋来看人,却被钟港一巴掌给捂住了脸。
醉意有那么一点点上头的冷夕暮顿时清醒了:“……”
“你别动。”钟港低头对冷夕暮说了句,这才又问,“齐判官,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
齐判官轻轻一笑,解下斗篷的动作慢悠悠的:“倒也不用,我就是特意来看看她的。”
这句话说得长了些,冷夕暮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今日早上去过鬼王殿的那位。
说是看一眼就有可能会喜欢上的人。
冷夕暮对他的兴趣又大了点,便一把揪住钟港的手臂,靠着蛮力把挡在面前的袖子给推开了。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苍白而清瘦的脸。
这人像是常年泡在不见光的地底,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偏偏五官柔和流畅,倒像是个病恹恹的知识分子。
冷夕暮秀眉蹙起:“齐盛?”
齐盛把斗篷叠好搭在手上,扬起嘴角笑道:“是我,冷姑娘。”
一句冷姑娘,前后横跨了两千多年光阴。
隔着在世时差点成亲的这层关系,两人再次见面应当或多或少有点尴尬。
可时间的实力太强大,早就冲走了当初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
齐盛斗篷底下是灰色的成套西装,儒雅而彬彬有礼:“方便我也坐下来,聊两句吗?”
冷夕暮刚张嘴,钟港倒是抢了先:“齐判官,恕我多嘴,您这样贸然来到这里,鬼王大人知道吗?”
“他?”
齐盛提起鬼王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的战战兢兢,而只是像提起一个不甚相熟的人,不亲近也不疏离:“这世上能瞒得过他的事情,能有几样?”
言下之意就是,鬼王自然是知道的。
他说着搬过一张椅子,在冷夕暮身旁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于是钟港作为酒的主人,便也厚着脸皮继续坐下。
双人沙发里是他和冷夕暮,而齐盛就在冷夕暮旁边不到半臂的地方,优哉游哉地倒酒。
手臂的衣物与冷夕暮的侧脸隔着不到一拳距离。
而此时的宿辰,正在鬼王殿的厨房里忙活。
他盯着烤箱里的鸡翅,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
注意力像是在烤箱上,实际正侧耳听着冷夕暮那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传音缓缓燃起,里面传来白无常的声音:“大人,都安排好了。齐盛去见了冷姑娘。”
宿辰沉默半晌,忽然问道:“那凌昀,是不是去地狱了?”
“是,”白无常平静地说,“去见了冷姑娘在世时的父亲。”
宿辰嘴角勾起:“看来有不少人,都对我夫人当年死后的事情,很有兴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