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放声笑:“穷得只剩钱了。”
沈逸矜睨他,觉得他太欠了,随手抓起一只蟹壳朝他扔过去,祁渊抬手接住,丢到桌上,再一伸手便将手指上的一抹蟹油抹到她脸上了,那动作又痞又坏。
沈逸矜反应不及,叫了声:“你坏死了。”越过桌子就想反击,可她怎可能是祁渊的对手,双手伸在空中,被祁渊扼住了手腕。
祁渊挑衅她:“是啊,你咬我?”
沈逸矜有一刻还真想咬他,可是一个转念,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调情吗?
她挣开手,摸了下脸,感觉自己酒喝多了。
那巴掌脸上喝了酒红艳艳的,祁渊抽了张纸巾,抬手越过桌面给她擦了擦脸。
那肌肤红润,滚烫,祁渊指背轻轻刮蹭了两下,心底似有潮水翻滚,想再多抚摸一下,沈逸矜已经嫌弃地打开了他的手。
两人不说话,空气一时陷入静寂与暧昧,窗外圆月悄悄东斜,隐进烟云里,只留下一团若隐若现的光晕。
正此时,祁渊手机响了,是老爷子祁崇博打来的视频。
祁崇博大脑里的语言障碍越来越严重,已经不太能说话,他一张满是皱褶的脸盯着屏幕,口齿不清地叫着祁渊的小名,要他回家。
祁渊握着手机,身背转过餐桌,将自己和沈逸矜框进摄像头,一言一字放慢语速,对手机里的老人说:“我在矜矜这里,爷爷你困了先睡,不要等我。”
祁崇博耷拉的眼皮眯成一条眼缝,将沈逸矜看了看,朝她招了招手,说:“带,回来。”
祁渊笑,看着沈逸矜的表情替她说:“矜矜不肯的。”
祁崇博拍了下桌子,用力吐出一个字:“抢。”可能感觉到方式太粗暴,又拍了拍桌子,改说,“拿钱。”
沈逸矜看着老爷子,白发苍苍,年迈体虚,抬手举止间却仍不失霸权的性格,倒有那么几分冥顽不灵。
她对着镜头,礼貌地笑了下,没介意老爷子的话,但也没回应,祁渊对老爷子说:“不行的,矜矜很贵的,我们买不起。”
本是随口一句哄骗的玩笑,谁知道老爷子认了真,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颤巍巍得从椅子上站起身,离开了镜头。
沈逸矜朝祁渊递了个迷惑的眼神,祁渊也表示不解,老爷子那边有佣人在,镜头里没人,却能听见几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开柜门,保险箱转动的声音。
祁渊眼皮子狠狠跳了下,预感到老爷子干什么去了。
果然,没一会,有佣人搀扶着老爷子,坐回镜头前,祁崇博手里多了一个红色天鹅绒的大盒子。
他让佣人打开,将盒子里的东西对向镜头,竟是一套钻石项链,整个一个链圈都是用钻石组成,而吊坠是一颗粉钻,有鸽子蛋那么大,四周包裹一圈小钻。
璀璨夺目,而价值连城。
祁崇博拍了拍项链,指了指沈逸矜:“拿去。”
祁渊笑了,转头对沈逸矜说:“这条项链是祁家最值钱的首饰,可以用它换一架私人飞机,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它,爷爷现在要把它送给你。矜矜,快谢谢爷爷。”
沈逸矜:“……”
一时愣住,没敢接。
屏幕里老爷子有点急,又拍了拍项链,双手因激动抖个不停,却努力将盒子端了起来,往镜头里送,好像这样就能送到沈逸矜面前。
沈逸矜对祁渊说:“这样不好的,快叫爷爷收起来。”
祁渊看她态度坚决,只得朝祁崇博说:“爷爷,你先收好了,我和矜矜谈谈再说了。”
之后又安抚了好一会,才把老爷子劝了去休息,挂断了视频。
沈逸矜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另外一件事,问祁渊:“老太太那个手镯,你还给她了吗?”
祁渊挑眉:“还她干嘛?”
沈逸矜有点急:“当然要还了,我们都分手这么久了。”
祁渊:“……”
眸色渐渐阴郁,但凡这种时候,他便气短,商场上再多厉害的能言善辩在这种时候都理亏词穷。
沈逸矜没注意他的脸色,叮嘱的口吻:“那手镯在你保险箱里,你有空就还给她吧。”
她记忆力不太好,容易忘事,可既然想起来了,就想把这事儿办掉。
祁渊有点烦躁了:“不还,要还你自己去还。”
沈逸矜点头:“那行,你拿来给我。”
她想到那个老太太,慈爱,慷慨,第一次见面就送她那么贵重的礼物,而自己却还拿去典当行弄出那么大的一个笑话。
如果和祁渊没分手也就算了,既然分了手,还是应该还回去,给老太太一个交代。
祁渊有时候就觉得她拎得太清,与人的分界线划得太清楚,一个人有原则是好,但这个原则将他排斥在外面,就不好了。
他说:“不拿,想要你就去找我。”
沈逸矜蹙了下眉,一脸看不懂地看他:“我这不是找你了吗?”
祁渊摇头:“不是,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你要的话,就得去找我才算。”
沈逸矜:“……什么歪歪理?”
祁渊被她的“歪歪理”说笑,终于觉得自己掰回一局了,眉宇里松了松,靠在椅背上,无赖的语气:“对,我就是歪歪理。”
沈逸矜瞟他一眼,站起身,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你快点回去吧,太晚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祁渊不听,拿过一只螃蟹,开始剥壳,将无赖继续发挥下去:“螃蟹没吃完,等吃完了我再走。”
沈逸矜伸手抢过那只螃蟹,连着盘子一起抱进怀里,说:“我吃不下了,还剩四只诶,这些我留着明天一个人吃,没你的了。”
她抱着盘子的样子像护着宝贝一样,看得祁渊笑了。
他想起冯美玲曾经告诉过他,沈逸矜小时候在苏家受欺负时常常被关在房里,不给她吃饭,饿得她面黄肌瘦,身体精神双重折磨。
祁渊站起身,伸长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以后我带你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沈逸矜睨着眼看他,以为他在争取留下来的时间,坚决道:“你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快走啦,我想睡觉了。”
祁渊叹口气,只好说:“那我帮你收拾了再走。”
沈逸矜点头。
她将剩下的送进厨房,祁渊则拿了垃圾桶和抹布,将桌面收拾干净,再将餐桌搬回到餐厅。
祁渊站在房屋中间,心里有一刻很想执行老爷子的意见,那就是将沈逸矜抢回去。
这样一个中秋团圆的日子,他真的不想忍受分离,不想忍受一个人的夜晚。
沈逸矜从房里拿了他的西服领带出来,递给他,问:“从老宅到我这里开车要多久?”
祁渊接了衣服,如实回她:“不堵车一小时四十分钟。”
沈逸矜看着他,怔了会,在男人拉开门的时候,她轻声说:“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祁渊眸色发了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