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矜受了感染,也跟着他笑。
这下祁渊笑得更大声,将她的手也扣得更紧了。
*
那天,祁渊带着沈逸矜去了汗蒸馆,单独要了一个包厢。
祁渊本来想让沈逸矜体验一下泰式按摩,可沈逸矜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祁渊只好作罢,最后选了张面膜给她贴上。
他还点了很多饮料和零食,由着沈逸矜选了部电影,两人并排躺着一起看。
包厢里格调优雅,温度有点高,还有一种芬芳的香气萦绕。
祁渊心情好,有一刻觉得自己志得意满。
这么久,压抑的、痛苦的、悲伤的所有负情绪在他拥着的一酥柔软里全都消融了。
他拥抱她,亲吻她,体贴得察着她每一个反应。
可沈逸矜和他不一样,她有一种惶恐,几次叫他:“祁渊。”
“在呢。”祁渊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搂着她的手臂拢一拢,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我一直在啊。”
屏幕里播放着国外一部喜剧片,纯英文的。
沈逸矜英语不太好,跟不上节奏,祁渊边看边解说,好笑的点还要细致地描述给她听。
但沈逸矜却总是晃神,觉得一切很不真实,无论是环境,还是电影,亦或者是身边的人。
说不清楚,她感觉自己有点不是自己,究其原因是她的领地被人入侵了。
她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安全的世界,那是一座深藏在大海之上的孤岛,只有她,且属于她一个人的岛。
她有通往外界的路,那条路也只有她自己可以通行,但现在这条路上忽然有人直面闯了进来,逼进了她的世界。
而这个人是祁渊。
他挣破了她心里的那束光,将她心底藏着的“渊哥哥”附上了他的躯体,像一缕灵魂有了具体的形象,和他真正成了同一个人。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沈逸矜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面前的人,抗拒和吸引互相交缠,就像他们的吻一样,她想要又不想要,矛盾激烈。
电影有点长,祁渊看她的状态不太对,也不敢再把她往外带,点了晚餐,两人在包厢里吃了。
后来送她回家,祁渊又陪了她很久才离开。
接着几天,趁着放假,祁渊推了手上所有的事,天天都去出租屋,每天变着花样带食材,提前下载了食谱,亲自动手做饭给沈逸矜吃。
他想得是趁胜追击,也感觉自己胜利在望。
沈逸矜也渐渐缓过神来,慢慢接受了和祁渊相认的事。
*
假期的最后一天,沈逸矜在家里接了个客户的电话,装修上有点小问题要她去帮忙处理。正好祁渊在,他便开车送沈逸矜去。
那是个旧房改造,一进门,头顶因为省钱没有吊顶,一大截的下水管暴露在空中,很碍眼。
沈逸矜想了个办法,找来一团麻绳,搬了架梯子,要爬上去。
祁渊眉一皱,拦住她:“你要做什么,告诉我。”
后来祁渊爬上去了,那水管被麻绳一圈一圈缠绕包裹,隐藏了原来的面目,变成了一截仿真复古的连枝树丫。
沈逸矜还指挥着他粘上了一只小熊布偶,顿时趣味横生。
最终一个丑陋的水管,变成了家里最亮眼的风景。
客户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带着小孙女一起住,两人非常满意,对沈逸矜的创意赞不绝口。
沈逸矜笑着拍了下刚下梯子的祁渊,对客户说:“都是他做的,谢他。”
祁渊朝她回笑:“是你指挥得好。”
沈逸矜嗔他,看见他手指因为缠绳缠得又脏又毛糙,催他去洗手。
女主人站在旁边,瞅着他俩,笑着说:“小两口真甜,新婚吧?”
沈逸矜:“……”
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祁渊听见,勾了勾唇角。
另外还有一点别的小问题,沈逸矜也处理得很到位,结束时客户主动把装修剩余的尾款全付了,厚厚一沓现金。
沈逸矜道了谢,和祁渊出了门来,外面天已经黑了。
两人上车后,沈逸矜将热烫的粉红票子“啪”得一声拍在驾驶位前方的中控台上,豪气道:“走走走,请你吃饭。”
祁渊大笑,吃过多少人请得饭,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一种滋味,像是被宠到了,来自一个娇软软的女人。
他发动引擎,将载着两人的超跑开进璀璨夜色里。
沈逸矜路上问:“想吃什么?”
祁渊看了眼那沓粉红票子,笑着说:“听你的,你请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沈逸矜便躺在座椅上冥思苦想,可是实在没有什么请人吃饭的经验,尤其对方还是祁渊,谁叫他主导能力强呢。
沈逸矜最终还是放弃了动脑筋,说:“还是你定吧,我什么都吃,不像你那么挑剔。”
祁渊听她语气带了娇嗔,心情跟着好:“我怎么挑剔了?”
沈逸矜便开始一个一个掰手指数:“你不吃香菜,不吃大蒜,不吃葱,哦,韭菜也不吃,那天韭菜鸡蛋的馄饨都夹给我了,还有什么,好像洋葱也不吃,对不对?”
祁渊笑,后脑勺往椅背上仰了仰,瞥眼她抬在空中没数落完的手指,总结评论:“你挺了解我的。”
沈逸矜“诶”了声,发现了新大陆:“这些好像是佛家说得五辛诶,是不是?”
祁渊笑着看她,点头说是。
沈逸矜更惊奇了:“祁渊你信佛?”
祁渊眼见前方车辆有些拥堵,将车速放慢了些,笑着解释:“你可能不知道我外婆和我母亲都皈依了佛门,她们不吃这些东西,我从小跟着她们长大,所以也就没有吃这些的习惯。”
沈逸矜:“……”
惊讶了好一会,才发出感叹:“没看出来啊。”
祁渊的母亲不用说了,为了祁渊能回祁家,做了那么疯狂的举动。
而祁渊的外婆,沈逸矜也是见过的,除了最近一次在冯美玲那看着温和一点,之前的印象都很暴躁,且不讲理,一点也不像佛门中人。
路口红绿灯,旁边一辆重型卡车挡住了路灯,超跑车厢里一片浓重的阴影。
祁渊停稳车,表情被隐在了暗里,他缓缓开口:“我外公去世得早,我外婆一个人带大我母亲,在她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而我母亲也很努力,一把好嗓子,16岁出道,18岁成名,可是在小有成就的时候遇上了我父亲,遭玩弄,被抛弃,从此人变得极端偏执。我外婆便是那个时候带她入了佛门,但……最终佛也没有渡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