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程离总是困得不行，夜里还会突然惊醒，屋外静谧一片，这种时候，程离就会拿出化学竞赛题来看一看，她很享受深夜的学习，世界安静地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书桌上，专心看着每一道化学竞赛题，天赋固然可贵，可努力才是真正地加冕。
临近初冬，树叶开始飘落，校园的路上，学生们踩在树叶上，发出厚重的声音；后操场长椅下，程离总是手里捏着笔记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着，反反复复，决赛增加了很多要求，晶体结构，点阵，缓冲溶液的基本概念，方程，有机立体化学的基本概念，顺反异构（trans、cis、Z、E构型）和分光光度法等这些都是要求她需要牢牢掌握的，程离需要克服很大的困难，她无数次在凌晨深夜背诵和提笔做卷，第二天的鸟叫声也从来不会迟到，写秋渡冬，程离觉得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完全不够用，权衡之下，她自己也不得不放下一些其他课程的跟进，她能保证上课好好听，可课下的时间，除了化学，她不会再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时间来分配了。
正在做的事情，就要把它做到最好，她需要厚积薄发，为此吃一定的苦是必然。程离觉得自己的体内的能量越发被点燃，短短两个月，程离的睡眠时间大幅度缩减，逐渐浮现的黑眼圈，其他成绩的稍显退步，越发沉默的性格，这一切都被老师和学生看在眼里。
决赛地点在中国科学院技术大学，程离需要提前一天出发，这是程离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老师也来机场送她，程离心里很感动，这位向家长一样的老师，真的，帮助了自己很多，也让自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老师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你要走好每一步。”老师看她的眼神很是欣慰。
“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两个人相视一笑，目送着程离走进安检口，人影越来越小，老师这才离开。
这段时间程离很累，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靠在一旁睡去，恍惚间，程离感觉有人把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程离以为是空姐之类的，就没有在意，此刻，她是真的，一动都不想动。
程离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旁边的人呼吸轻轻浅浅，阳光都不知怎地暗了几分，程离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睡梦中，程离不自觉地往里靠，最后，程离靠在了自以为是的靠枕上。
再醒来时，程离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因为她看到了叶铖，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飞机上。
程离几乎不敢相信，她揉揉眼睛，甚至还戳了戳身边的人这才确信眼前这人就是叶铖，程离心里一动，明白了他的来意，一如三年前那样。
“要不要靠着再睡一会儿。”叶铖看了眼手表，柔声道，“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刚才靠的是你的肩膀啊？”
叶铖低笑一声，“怎么样，还可以吧。”
叶铖这人看着清瘦，肩膀确是实实在在地宽厚，程离靠在上面，一觉也睡的踏实。
“叶铖，这就是你那天的目的，你故意问我，然后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飞机上。”
“不然呢，我问你，难道还能要你报备行程。除了你的安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别多想了，是我自己过来的，不耽误什么，我的论文初稿已经写完了。”叶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话也温和。
“这是你人生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出席，你说是吧。”
程离心思一动，叶铖这个人，真的是一直在用心陪她长大，哪怕是这次，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远，他也想法设法，没有缺席。
程离突然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叶铖这样对她，程离低下了头，久久说不出话。
“别多想，好好考试。”叶铖也低头看她，眼神柔和的不像话。
因为叶铖的存在，这一趟出远门顺利的多，真的是叶铖所说那样，除了考试，程离什么都不用考虑，住的，吃的，叶铖统统搞定了。
决赛分为两天，理论试题和实验试题两项，这一年来的努力，终于到了验收的这一刻，程离紧张又激动，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一刻，从大分子化学材料楼出来的那刻，程离才觉得这一年来的种种都结束了，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兴奋之余，程离觉得自己终于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这次，叶铖依旧站在那里等她，夏末冬至，她的少年一直都在，“叶铖。”程离叫了他一声，像那个蝉鸣的夏天，树叶摇晃，微风阵阵，卷起心里的微浪。
程离跑向叶铖，叶铖一把将来人揽入怀中，“程离。”
“嗯。”
“叶铖。”
“怎么了？”
“叶铖。”
“在呢”
两人眼光交汇之时，叶铖也叫着程离，声声入耳，骄阳正好，两个人牵起的手，再也没有放下。
盛开于盛夏的晚霞，结落于松雪的篝火。叶铖的爱意藏在校服口袋里的奶糖里，藏在帽檐下的每一次偷看的眼神里，藏在每一个隐忍克制的拥抱里，藏在下意识的惦记里。
……
决赛成绩出来那天，程离不负众望，全国第九名，金牌获得者，成功保送京大化学系，这份名单，全国都能看到，就连学校的官网都专门刊登出来，就在个时候，大洋的另一端，注意到了程离，他们看着程离的照片，觉得很像一个人，一个死去了几年还没法让他们安生的人。
寒假不期而至，是程离难得的一个悠闲的假期，夏宁就不一样了，这个假期，父母给她请了家教，她需要好好学习，迎接高考。
这天镇上，程离在花店兼职，年末，买花的人总是特别多，程离保送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大人在买花的时候都会提上一嘴。
“小离可真有出息，直接保送都不用参加高考了。”一人说着。
“这接下来还用去学校不？”另一人也应和着。
程离把话拿过来，“要去，还有些材料需要提供。”
“正常的学业还是需要完成的。”
来人付了帐，悄声道，“反正没有高考的压力，去了学校也比待在这家好。”
程离觉得，这人说的也没错。
“好久不见。”温润的男声响起，程离抬眼看，“柳大哥好。”
“恭喜你啊，成功保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