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家众人明显楞了一下,什么?见最后一面?
……
这当朝天子想开棺?过了一会儿,众人心底里闪过一个念头。
今日京城百官到场的不少。此刻,听到牧元庆所言,群臣都有些畏缩起来,但明面上却都是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场中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
除了少有的几个忠勇之士,百官中大多数人对那四个义子都有着掩藏在眉眼之下的深深的忌惮!
七义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昔年,他们靠着庞拜这棵大树乘风而起,现在,俨然也成为了庞家这所大宫殿的中流砥柱。
庞孤雪尚且自重身份,行事光明磊落,不轻易起杀伐,七义子却是没那么多讲究了,这些年,血染江湖,残杀官员,威震军中。
此刻,牧元庆说要开棺,不免让百官将目光投向了庞家众人,尤其庞孤雪和四义子。
牧元庆将群臣畏畏缩缩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下虽有不喜。但这却更坚定了他要执行计划的决心。死了尚且有此余威,要是让庞拜再多活几年,还不得翻天!
牧元庆身在皇室,位居九五至尊。但这把椅子太高,太重,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它。他自觉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众生中的一浮萍,需得与命运常常做斗争!
与百官还在惶恐中不同,陈秋然与庞孤雪凝目一视,后者便做出了选择。
庞孤雪微一示意,府中家丁便去准备美酒。不一会儿,两名装束整洁的家丁便端来一壶美酒,外加几个精美的酒杯。
当今皇上说要见最后一面,且看他愁容满面,一脸悲伤,似君臣情深,谁也不好阻拦。
牧元庆拿着倒满酒的酒杯,另一手指向陈秋然,这个庞拜的七义子之首,示意他开棺。
“陈将军,七义子之首,朕看好你。你来,把棺挪一下。朕要最后看一看庞太师的尊容。”
陈秋然看似随意一撇,却是已收到了庞孤雪准许的信息。
他人往前一站,将棺木拉开了一个口子,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庞拜的脑袋。
牧元庆身旁的牧老连忙看向棺中的庞拜……
牧元庆看到自己的这个死敌,眼前就躺在这里,虽不知是否有诈,心中也是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喜悦。
但也只是一会儿,那股喜悦就被他压了下来,转而来的是一种冷静和些许的忐忑,甚至还有一点即将出手的激动。
只要确定是庞拜,且用的是隔绝对外界的感知的方法,无论真死假死,都可以让凌清竹出手!
纵使是在今日这样的场面,面对南神剑与一众义子。下毒,也绝对是有着天然的优势。对一个人下毒,除了被下毒者自身,旁人纵使武功再高,也是很难察觉。
这些思绪在牧元庆的心底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逝,现在,他面上却是悲伤不已,双手扶着灵棺,努力让自己挤出点眼泪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挤不出来。
大仇人躺板板,牧元庆心里十万个开心,虽有意压制喜悦感,但让自己哭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他重新端起先前放置在碟盘里的美酒,对着棺木里的庞拜,作了个敬酒礼,而后一饮而尽。又倒了杯酒,洒在地上,以敬庞拜。
如此做罢,牧元庆开始在心底里暗道:“是时候了。
都退后,朕要开始演戏了。”
如果有戏班子,他真想说,搭个台子,朕要演戏。
他要为牧老,为凌清竹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