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将人送进门去,自己出书院找了间茶楼,坐在一堆茶客中听些小道消息。
而这一听,倒是听出不少门道来。
茶楼众人说得隐晦,秦悦大概理出些头绪。
玉山上有一眼灵泉,每六十年结一次灵乳,而玉山每次都会拿出至少十滴分给别门的修士,这个别门一般指大玄门、大世家的弟子,像秦悦这样的小门弟子,压根都没听说过此事。
而明年恰逢六十年灵乳出,有消息的各路修士早就齐聚在此,准备通过考核进入玉山道院游学,为取灵乳做准备。
而此次考核的主事人,玉山俞审言长老,现任俞宗主的弟弟,出了名的刻板重规矩,绝对不会放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在明年进入玉山,那就是找一个玉山长老级别以上的人,写推荐信!
这就是刚刚闵万华说的‘走后门’。
“快,快,周兄、刘兄,小书院中有热闹可以瞧,有人选择守擂台,拦下所有要去算学这一门考核的人。”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随后不少修士纷纷摇头,这多半又是哪个凡人书生搞出来博人眼球的玩意儿,毕竟修士有家学者学的是数术,数术和算学压根不是同一类东西。
多数修士没多大兴趣,可耐不住楼中还有许多凡人书生,此时皆跑得飞快,唯恐去晚了没位置。
小书院中别的考核闲人勿近,唯独守擂台赛允许围观,甚至鼓励不相干的人上台挑战。
秦悦跟在众书生身后,施施然进了书院中。
一处宽敞较场的高台上,有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席地而坐,前面一方矮几,上置笔墨纸砚,他后面是一处高楼,楼中坐着本科的几位考官,面有严肃。
秦悦在人群中找到怏怏不乐的闵万华,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怎么了,万华姑娘,怎么不去大杀四方?”
闵万华垮着脸道:“别说了,我好不容易勉强过了书和棋这两项,御和射非说我是修士不许我选,那我随便选个算学吧。”
说到此处,闵万华指着高台上的男子道:“呐,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回合就被他赶下来了。”
简直郁闷至极!
秦悦不厚道的笑了,对这姑娘劝道:“你不是说,你有后门可以走吗?也不打紧。”
闵万华显然没死心,拉着秦悦往人群中一钻,“向阳,我就不信了,这个书生这么嚣张,就没人上去削他!”
显然怨念甚重,她可一点也不想再和俞审言这个刻板的小老头,打交道!
她父亲临终前将她托给玉山的忘年交,这个忘年交转手就将她托给了俞审言,她又不是颗球,都快转一圈啦。
“咱们在此看看。”
守擂台的人要是败了,没准她就能正常考核,许是能过?
秦悦自然没意见,看看就看看吧。
可惜半天都没人上去挑战上面的书生,闵万华顿时急了,不解道:“怎么还没人上去?这些书生不会是不敢吧?”
四周的书生一听,有几人跳出来嚷道:“你一个女子懂什么算学,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显然已经忍了身旁这两个女子许久,如不是看着这二人有剑在手,早就赶人了。
闵万华一听气笑了,眼珠滴溜溜一转:“我再不懂算学,至少上去比过了,不像你们,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
你们倒是去呀!
此言一出,四周的书生皆怒目而视,吓得闵万华心中一跳,不过她是修士,可不怕这几个凡人书生。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就是连个姑娘家都不如。”
为了气这几个书生,她一拉秦悦,对着几个书生挤兑道:“向阳你上去试一试,败了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战而降。”
秦悦:?
怎么又关她的事了?
“不去!”
书生们发出嘲讽的冷哼声,“女子,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好好呆闺阁吧,哼,不成体统!”
秦悦终于回头理了理这几个书生,反问道“那你们可知‘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的后一句是什么?”
见几个书生变脸,她道出了后面的话:“是凡夫不可语道。”
她和闵万华好歹是修士呢。
秦悦说完后直接向高台上走去,她不信,她一个前世的大学生,在算学上玩不过这群古代书生。
生为女子,得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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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出云崖,皦流素光。——来自《杂诗·秋风何冽冽》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凡夫不可语于道。——来自《庄子·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