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自然是有歪理的:“阿娘早上离家,现在才回,想小宝贝你了,不是随便亲的。”
此时一旁的叔母,也趁机凑过来在他嫩嫩的小脸上啪嗒了一口。
然后他就看着两个女子一脸得意和欢乐,互视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这两人臭味相投是知己,生的孩子也能拿来互相逗着玩儿。
可令他不解的是,明明爹爹和叔父都是很正经很正经的君子,为何娶的夫人都是活泼跳脱的性格?
他们就集体喜欢这一款的?
小小的俞远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似懂非懂,总觉得自己应该懂的,可又实在想不明白。就跟有时候,他觉得爹爹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小小的自己,为何脑中会有这些东西。
反正就很烦恼。
他决定了,他以后要跟着叔父学,天天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进,将他们家所有的规矩都塞进从头到脚的每一根毛发中,做行走的家规!
这样阿娘和叔母就不会老想着亲他了。
好在叔母并没有打算进去,他娘抱着他将人送走后,一边进门,一边抱怨道:“俞祝,你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的孩子怎么一举一动反倒越发像审言了?”
他爹似模似样的抄着一本经书,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直透本质,“侄儿像叔叔,不是很正常吗?”
他娘垮着脸道:“我没说不正常,就是吧,以后再长大些,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岂不是就不好逗他玩了,多可惜呀。”
他就知道!
他听见他爹轻笑一声,“夫人少逗远儿一些,他想必也不会非向着叔父长。”
他爹果然懂他!他愿意称之为男人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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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特别令俞远别扭的事,那就是他娘每年带着他,去给一位也叫“俞远”的人上坟。
“来,远儿,给你清川叔叔上一炷香。”
小小的俞远接过香拜了拜,并在他娘的帮助下将香插进了碑前坟台中,其实他能自己将香插进去的,可他心中总不得劲,老有一种在给自己上坟的别扭感和恐惧。
甚至于晚上回去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躺着漆黑的棺材中被虫子一口一口咬掉,这时候,他就很乐意去找他娘睡,最好是睡在她和爹爹中间。
这一切,直到六岁那年他遇见了一个奇怪的老道人,这个道人看到他转头就跑,他下意识追了去,且大喝一声:“你说过要收我当徒弟的!”
随着这一声大喝,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脑中被冲开,他呆站了半响,然后都想起来了。
于是他看着复杂盯着他的黄老道,似笑非笑道:“黄老道,真是好久不见,都上玉山了,你跑什么?”
黄老道则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我命师一脉所有的气运,怕是都垫给了你!”
“那你还不赶快收我做弟子。”
“不行,你没入命师一脉,就已经数翻逆天而行,真进了,怕不是要将天捅个窟窿,我命师一脉连着祖宗的福气,怕是都不够填的。”
俞远笑了笑,并未对这话做出回应。
他大约是用尽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无数好运吧,才能一段人生重来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