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樊默一直蜷缩在床上，那咳嗽压制不住了以后，才会咳出几声。
他这样柔弱无助的样子，就连李廷凯看了，也非常的心疼。
李廷凯从一旁倒了杯水，赶紧递给樊默。
“你喝一口吧，润润嗓子也好。”
樊默手臂撑着身体，靠坐在床头上，他接过李廷凯递给他的水杯。
“谢谢，咳！”
樊默抿唇咳了一声，随即抿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好大一会儿，才咽下去。
“咳咳……咳咳……”
樊默现在身体已经虚弱到喝口水，都会呛到。
李廷凯赶紧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为他顺顺气。
凌恬好看到樊默这个样子，内心也十分的心痛。
前世的李廷凯也是病死的。
前世的自己也很渣，渣到李廷凯直到死，她都没有露面。
设身处地的来想，樊默此时此刻就像前世的李廷凯。
她能看得出来罗艾雯是有心想要挽回樊默，可她每次采取的方法都是那么的极端。
而且现在罗艾雯的立场，和他们是对立面，以后她会干点什么坏事儿，谁也不知道。
换做谁是樊默，也不可能和罗艾雯再续前缘。
凌恬好说话也直，反正樊默这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传话人。
“樊爷爷这次回国，应该是为了你和艾雯的事情，你有什么自己的打算吗？”
樊默双手捧着水杯，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话。
“我没有什么打算，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还是不手术？”
凌恬好当然听懂他的意思，她看着樊默那双眼，无神地盯着水杯，很明显能感觉出来，他已经心如死灰。
“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做手术，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更不想一个人去承受化疗的痛苦，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算手术成功了，化疗也成功了，我也活不久的。”
“怎么会呢？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手术成功，化疗成功，那就说明你还可以……”
凌恬好的话说得特别激动，可她还是没说完，就被樊默给打断了。
“我活得很累，有很多次，就想这样了结掉自己的生命，可我还有罪，没还完。”
樊默说话的语气，特别的平淡，就仿佛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
“艾雯的父母，死于车祸，是我造成的，我就是罗家的罪人，所以她对我再坏，我还是想要赎罪，想要好好待在她的身边，想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小时候犯过的错，可我还是想多了。”
“我对艾雯来说，只是累赘，我欠她的那两条命，欠她的童年，欠……很多人因为我失去了脸上的笑容。”
“有很多次我就在想，如果我也死在那场车祸里多好，如果我再懂事一点多好，那样我就不会跟艾雯抢玩具，她的父母就不会因为我而丧命。”
一切的错，都是在他不记事的情况下发生的。
他有时候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冤，可那只是他觉得而已。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有罪的。
“樊默，你别这样，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把当年的事情，落在年幼无知的你身上。”
“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就算是大人，他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那么久了，他们还死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那就是他们的不对。”
凌恬好说完这些的时候，樊默那无声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水杯里。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在怪他。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