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力尊大陆南部,距大岩城西城外三十里有一座豪华庄园。园内花团锦簇,芳草茵茵,柳木成林,数十座飞檐回廊、钩心斗角的宏伟建筑点缀其间,错落有致。
如此美好景色,本应携侣踏青,赏花赋诗,一片欢乐景象才对,可这庄园内却是气氛紧张,一个个丫鬟家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走路也如同猫儿,不带一点声音。
瑾儿端着一盆清水,穿过庄园宽阔的主干道,进入敞亮的会客厅,厅中坐着数十个男男女女,神色各异,有担忧,有紧张,有欣喜,有深沉……
在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白须老者,他面色红润,眉目狭长,双眼微阖,似乎很是镇定,但他不由自主弹动的手指却出卖了他,显示出他此刻内心也是格外焦躁。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他双目猛睁,见是一个小丫鬟端盆水进来,他又阖上了双眼。
“瑾儿,这是第几盆水了?”一个中年女子伸手拦住小丫鬟。
小丫鬟只有十一二岁,声音脆甜,恭敬道:“回三夫人的话,这已经是第十二盆水了。”
“第十二盆了?”那中年女子惊道,“这么说,小薇已经进去十二个时辰了?”
“是的,三夫人。”瑾儿应道。
其余人听了,脸色更精彩,而白须老者的手指则弹得更快。
瑾儿见无人再询问,她便穿过厅堂,从侧门走进去,里面是厢房,从厢房再进去便是内院。
一般丫鬟和家仆不经允许是不能进入内院的。
瑾儿却一路畅通无阻,那些如同站桩一般的凶恶护卫对她视而不见,其他的丫鬟家仆见了她则躬身致敬,避让一旁,不敢正视。
走进内院,一棵古榕虬枝横逸,浓荫匝地,树上却鸟雀无声,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在古榕树下,一位青年忽而仰头望树,忽而皱眉叹息,背着手走来走去,神情焦急万分。
“少爷。”
瑾儿叫了声,正准备离开,那青年拦住她,问道:“爷爷和‘那些人’都还在厅中等着吗?”
“是的,少爷。”瑾儿回道。
“哼,他们还真有耐心,这都一天一夜了,他们居然还等着!不过……哎,小薇怎么还没生出来呀?”青年一声叹息。
“少爷,不要太着急。瑾儿曾听祖奶奶说过,女子分娩就跟如厕一样,有时难有时易,但终究是会出来的。”瑾儿小大人一般说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那是祖奶奶骗你的。要是分娩真像如厕,那就不会有难产致死的惨事发生了。”青年笑了笑,随即又是一副愁眉。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不是难产,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瑾儿慌忙摇头。
“时机未到?但愿吧……”青年苦笑,“快去忙吧。”
瑾儿施了个礼,便快步走向里间的卧房。
她原本不担心小姐的生产,但被少爷这么一说,她却紧张了。
她从小就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只比她大五岁,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做过苦活。
小姐嫁入武家,谁也没带,就带了她一人过来。
真可谓是情深意重。
要是小姐出现不测,她自然也不愿独活。
“吱呀。”
她轻轻推开房门,侧身走了进去。
里面温热如夏,黑咕隆隆的,只有一豆灯火将屋内照得一片昏黄。四周门窗都被封死,用黑布遮得严严的,不漏一点光线。
房中,站着七八个丫鬟,她们或拿着衣服,或拿着毛巾……在一个老妇的指挥下,忙前忙后。
宽敞的豪华大床上,一个少妇满脸汗珠,正屏住呼吸,在那老妇的教导下,使劲用力。
“用力!再用力!……”
“毛巾擦汗!”
“深呼吸,放轻松,再来一次……用力!再用力!……”
“快了……再用力!”
“……”
瑾儿看得心疼不已,不禁双手合十,为小姐默默祈祷。
又过了一个时辰,瑾儿正准备去再次端清水的时候,陡然,晴空万里的天宇,风云变幻,阴云密布。
“轰咚隆……”
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猛地炸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就在这声雷鸣过后,卧房里传来了清脆而洪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生了,哈哈哈……”内院古榕下的青年欣喜若狂。
大厅中,白须老者一听到婴儿啼哭,身子便在座位上消失,如风一般冲向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