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心离,你猜猜为什么我会帮你。”
男人挥手叫身边的人退下,坐在付心离对面,缓缓给自己倒上酒。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第一次见你,你明明说自己叫阿蒙,而之后,你又说自己是方绝。”
阿蒙,方绝呢喃了一句这个名字,接下来哈哈大笑,笑够了看向付心离,眼中竟然有了水汽。
“阿蒙,阿蒙是我,是我的过去,也该是你,他是付心蒙,是原本该坐在这个位置的人!”
付心离心底咯噔一声,他知道了。
他是全知道的。
是啊,他付心离才是偷梁换柱那个。
当年付心蒙被追杀,他只是付心蒙身边的护卫,鏖战许久,最后眼睁睁看着付心蒙被抓,他退却了。
他没有勇气追上去解救付心蒙,而是带着密令抵达器源渡口,他第一次撒谎,说自己是付心蒙。
后来和剩下死士离开后,他大病一场,之后改名付心离。
而被抓走的付心蒙被送到了鹤泽地后,遇见了同样被抓的方绝。
“我叫付心蒙,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的身份,求求你,救救我,我活着出去,重礼加谢。”
方绝装疯卖傻苟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悄悄找付心蒙聊天,几天的研究让付心蒙心力憔悴,神情恍惚,不是方绝,他早已失去了意识。
可是就算这样小心翼翼,他俩的事还是被发现了,那家伙质问方绝,他是谁,方绝无助的看着付心蒙,在他满眼泪水的注视下还是没有开口。
他只是说不知道,男人抓着他的胳膊,踩到了烂泥里。
碎骨有多痛,被强行加入他人血肉有多痛,魂魄被撕裂缝合有多痛,俩个被抛弃的少年,俩个无辜的灵魂。
“很庆幸,我活了,我清醒过来,成了真的傻子,那会儿只会呢喃阿蒙这俩个字,那家伙就叫我阿蒙,傻了一段时间,我恢复神志,却依旧不敢多说什么。”
如何继续装傻,他对那个伤害自己的人笑脸相迎,对着刀山火海不敢面露怯色,面对死亡不敢多说一字。
付心离几乎出了一身汗,他嘴唇发白,满眼惊恐。
方绝脱下手套,他一直藏着自己的肉身,他的本体才是真的千疮百孔。
俩只手的颜色和形状明显不痛,一个是苍白纤细,一个是骨感沧桑。
“这样的身体,你让我怎么忘记阿蒙?所以我给那个怪物起名阿蒙,他也算过去的我,一个怪物。”
方绝后仰的时候,男人在他微开的领口看见一道疤。
从脖子往心口蔓延,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付心离,我学会了闭嘴,所以你也要这样,我可以继续扶持你,帮你,甚至保护盟军,但是不要忤逆我,你欠我很多,我只不过是……阿蒙要我这么做。”
那天,那个少年魂魄自己选择了消失,他在剧痛中抱住了方绝。
你要活下去,给我报仇,要帮阿离,要帮阿离,我不管他是不是背叛了我,他要是替我活了,那他就是我。
付心离还是崩溃了,看着方绝的左手呆了一阵,最后在暖阁里无声痛哭。
方绝起身收回匣子,附在他耳边说道: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是个怪物。”
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庆祝胜利,就连死牢里的囚犯都得以饱餐一顿,而俩位主将,一个跪在玉碑前惭悔杀伐过错,一个在舔舐自己亲手剥开的血淋淋的疤。
第二天一大早,付心离就悄悄离开了,方绝看着他留下的信,最后没有选择打开,能写什么呢,大概也猜的到。
白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不错的玉料,原本想着自己雕个玩意把玩,想想自己手艺不行,还是送给了方绝,方绝用这块料子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他是没有见过这种生物的,就连御兽族都没有见过,他们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美丽的生物,这只凤凰被他摆在叶临安的房间,过俩天就可以唤醒她了。
方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听手下人说阿蒙还跪在玉碑前,就自己去看看。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是吗。”
阿蒙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方绝点点头,男人看着玉碑上一道一道的裂纹,有些疑惑。
“杀性太大,这些人命,都在这儿等你惭悔。”
“有人陪着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绝脸色一变,直接利用魂晶的控制把他带走。
依律跟在他身后,时刻注视着男人的动作,有了反抗的意思,就动手。
“先关到地牢,不准任何人靠近,仆厄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