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大蓝裙紫裙一一送回家,平子娃、老五和我最后送白蕊进屋,干妈还坐在沙发上,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眼巴巴等着白蕊回家。
下了楼,平子娃说:“老五,快一点了,不回寝室了,就和我挤一晚上。”三人回到俱乐部,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平子娃拖出酒,一人干了两瓶,才昏昏沉沉睡去。
恍惚中,突然听到咚咚地敲门声,我一下子吓醒了,汗毛倒竖。
平子娃和老五也醒了,我们几乎同时拉亮灯。
敲门声又想起。我们爬起来,“谁?”
“快开门!是我!”白蕊的声音,带着哭腔。
打开门,白蕊和干妈站在门口,瑟瑟发抖。院内的杨树在远处昏黄灯光的照映下,影影绰绰。
把白蕊和干妈让进屋,我给她们倒了热水。喝了水,干妈脸上有了血色。
“平子,小印,这么晚来打搅你们,实在过意不去。但是,白蕊实在害怕,不敢睡,一闭上眼,就看见床前有人影。”干妈一说,我们也觉得背心发麻。
平子娃挨着干妈坐下来,“干妈,没事,有我们呢!”
老五说:“阿姨,你们就睡这边吧,您和白蕊睡大床,我们几个睡小床。”
平子娃摇摇头,“干妈,不要害怕,这就是心魔,我们必须勇敢面对,不能逃避。今天,我们几个陪你们过去。过了今夜,就好了!”
干妈点点头,我们一起去干妈家。
干妈让我们睡大床,自己和白蕊挤小床。我们说不用,把灯都打开,几人挤在沙发上。
起风了。风叩在窗棂上,习习索索,像是谁在呜咽。
一道闪电划过,大雨倾盆而至,天地鬼哭狼嚎。
白蕊爬起来,脸色惨白,来沙发上,挤在我们中间,和我们坐了一夜。
天放亮了,风停雨住,白蕊在我怀里,昏昏睡过去。睡梦中,还不时抽搐。
第三天,县里开了大会,决定举行为期一个月的严打整治活动,宣布取缔所有舞厅、酒吧、录像厅,电影院也不准开设午夜场。
一夜之间,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巡逻队带着红袖套,大街小巷巡逻。
听干妈说,几个老干部春风满面,走路腰杆挺得标直,逢人便翘起大拇指:“这才是社会主义该有的样子!”
对我们的处分终于下来了。学校给予老大和平子娃记过处分,给予白裙、蓝裙、紫裙和我警告处分,老五加入不久,和以前的事没关系,但也被诫勉谈话。
宣布那天,学校趁课间操的时候,专门开了大会,设了主席台,教育局的领导也在。
决定一宣布,下面闹哄哄一片,同学们议论纷纷:为什么要给处分?他们错在哪了?
许校长主持大会,说:“同学们安静!有什么意见,都吞回肚子里去!下面,请教育局人事科游科长讲话!”
莫老师站在我们班前面,大声说:“且慢!游科长,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我们内部处理,不计入学生档案,但是,今天,开这么大的会,还当众宣布处分决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几个涉事班主任也站出来,“是啊!之前说了,低调处理,低调处理,现在,这一当众宣布,这几个学生今后咋个办?他们,真的有错吗?”
好多同学也跟着喊起来,“他们,错在哪里了?错在哪里了?”
游科长是个女同志,抢过话筒,“喂,喂,喂,老师们,同学们,你们稍安勿躁,听我说!”
大家安静下来。
“这个事,我们也不想当众宣布,但是,县里要求我们必须这样做,我们才能交脱差!”
莫老师打断游科长的话,“你们是交脱差了,我们的学生怎么办?这要影响他们一辈子啊!有个学生,马上要高考了,政审过得了关?!”
敖老师顶着满头白发,大步走上主席台,许校长拦了一下,被敖老师一甩手,撇在一旁。敖老师抢过话筒,“国有国法,校有校规!请问游科长,你们处理我们的学生,依据的哪条哪款?今天,你不说个一二三,我们绝不答应!学校是象牙塔,绝不是某些人滥逞淫威的自留地!”
“对!绝不能让某些人来学校作威作福!”人群爆发了。
莫老师也冲上台,从敖老师手中接过话筒,“老师们,同学们,刚才游科长说,是县里要求教育局这样处理,我们就去县政府问问,凭什么处分我们的同学!”
“走!”敖老师手一挥,全校师生在敖老师、莫老师带领下,浩浩荡荡朝县政府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