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低着头不说话,倒是桂香大大方方的说:“大伯,我也不怕出丑,我们两个,今年怕是没得希望。”一指我和四妹,“就看明年,看戳戳和四妹的!他们两个成绩好。”
老支书摸摸桂香的头:“乖乖女,话不能这么说!还没上战场呢,咋个就没得斗志了?都要努力都要努力,你们,是苗汉溪的希望啊!”
正说着,菜上来了,清一色大菜,面肉扣肉黄焖肉,炖鸡炖鸭糟辣鱼,看得我们饿口水直淌。
“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吃饱为原则!”老支书哈哈一笑,忙别的事去了。
三下五除二吃过饭,四妹奔进屋看二姐去了,桂香就带起我们看嫁妆。
嫁妆红红绿绿摆满堂屋。桂香边看边惊叹:“哎呀!满堂彩啊!二姐真有福气!”
我们男生不懂什么满堂彩,桂香就给我们解释,就是所有家具一应俱全,该双的双,该四的四,该的。正解释着,桂香又一声惊呼:“天啊!还有还有!”原来,堂屋摆不下,里屋还放着一些东西,都是缠了红毛线的,看来也是嫁妆。
我们挤进去一看——单车、收音机、缝衣机,还有一块手表!
袁老师是拿了多少彩礼啊!
正啧啧惊叹,珍珍大娘过来了:“你们几个秀才,二姐要哭你们啊,你们准备好针线。”
哭嫁,我知道!我们寨上姑娘出嫁,都要哭嫁。嫁娘坐在嫁床上,搭上红盖头,用哭唱的方式,与亲朋好友一一道别。被哭到的人,如果是妇女,一般就陪着嫁娘哭一场;要么就送针线,或者送点钱,再说几句祝福的话。
哭嫁一般从出门前三天开始,有的嫁娘一场嫁哭下来,要收到几百根针,上百块钱,这就是自己的私房钱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哭嫁,还得找个“开声婆”,一般都是寨上年级较大的妇女,能说会道的,她一开声,尽往嫁娘的伤心处数落,不用几句,嫁娘自然就跟着哭诉起来。
我老母亲就是寨上有名的开声婆。不知道姚二姐哭嫁,是不是老母亲的开声婆。
如果姚二姐哭我,我是陪着她哭一场呢?还是送点钱呢?正想着,珍珍大娘就叫我了:“戳二哥,姚二姐哭你呢!”
来到门口,看见里面挤满了人,寨上待嫁的姑娘都在,都是来学习经验的,我姐也在。我挤进去,一眼看见老母亲坐在一身大红嫁妆的姚二姐身边,看来是开声婆了。四妹也坐在床上。
珍珍大娘一声喊“戳二哥来了!”姚二姐闻声而动,用盖头捂了脸:“哎呀,我的好兄弟我的戳二哥啊,想起你来嘛我就泪成河,别个不晓得你的苦啊,你二姐晓得的嘛着实多!哦咴儿咴儿——你从小嘛饿饭吃不饱啊,别个还要喊你嘛叫戳戳,你读书嘛打起个光脚板啊,身上嘛捆起个草索索!哦咴儿咴儿——你犁田嘛没得牛屁股高啊,枷裆挂反了嘛牛也不说,黑狗二叔嘛看见了啊,反倒让你嘛钻套索!哦咴儿咴儿——”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走过去,拉住二姐的手:“二姐,莫哭了!”
“莫哭了?二姐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姚二姐把盖头一掀,调皮一笑:“戳二哥!长这么高了?我还真的以为你没牛屁股高呢!”一屋人笑得花枝乱颤。
我慌乱地掏出一块钱,塞给姚二姐:“二姐,祝你和袁老师......”
话没说完,珍珍大娘一声喊:“黑狗二叔来了!”
姚二姐把钱往我手里一塞:“二姐不要你的钱!”赶紧扯过盖头搭上,“哎呀!我的二叔啊......”
我落荒而逃。
姚二姐长得真好看!她那一笑,我感觉魂都被勾走了!
四妹长大后,也会像二姐那么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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