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野外尸体是这样,我在区县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尸体身上还长一层蛆的。」齐翌吐出口浓烟,话锋一转:「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如果冉英华是在这里被开膛破肚取内脏的话,案件性质就得重新评估了。」
老池骂了句脏话:「所以又是有组织的盗取器官吗?妈的,伙夫才刚刚端掉,难道是老千会?」
「可能是本土势力,又或者见伙夫倒台想单干的。」
老池骂了句脏话:「抓到那帮孙子,老子锤爆他们的狗头!」
齐翌看着那间屋子。
他此时泛起了股深深地无力感,明明才下过一场暴雨,地面才干净了些,怎么才几天功夫又脏了?
从警十余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太平,各种魑魅魍魉横行无忌。
这案子报上去,分局乃至市局的领套们都要疯球了吧?王支队不知道又要被屌多久……
十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响起,由远及近。
车子停在路上,一群刑警从坡道上溜下来,王支队蹿的最快,快到坡底时还崴了下脚,他踉跄两步,停都没停。
走到齐翌面前,他脸都绿了,哑着声音问:「怎么回事?齐翌!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发现了重大凶杀案的作案现场
,疑似十几人在此遇害?你能为这话负责吗?!」
十几年来,齐翌还头一次见王支队刚到现场就乱了分寸。
「大家都进去看看吧。」
主卧,气压一时间低的可怕。
王支队呼吸很重,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
但是发火没用,没有人想看到这种,他压下火气,看着满屋狼藉说道:「齐翌,你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支队警力由你调动,需要其他支队支援尽管跟我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今晚之前给我方向,然后尽快侦破案子,有问题吗?」
「我尽力而为。」
「别说尽力,我要你保证。」
齐翌摇头:「保证不了,咱实事求是。我可以不眠不休肝几天几夜,但没法保证什么时候能找准方向,什么时候能破掉案子。」
「……」王支队又深吸了口气:「好,那你尽力而为,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开口,我去一趟分局,有事给我电话。」
「好。」
他转身刚走,齐翌开始下令:「老池,江阳刑侦支队有一台瑞鹰V800血痕发现仪,你立刻过去借来,沿街仔细搜寻一遍,不要放过一切可疑痕迹。」
「好!」
「小秦,你安排几人去把那群流浪狗都找回来,另外,再去老街上和工地里走访一遍,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是!」
「毛主任,拜托你领着现勘组把房子里里外外彻查一遍,重点寻找毛发、足迹、汗渍、指纹等等。」
「明白。」
「大黄,你带上几人,把附近监控仔仔细细过一遍,我要确定都有谁,在什么时候进过这条路。」
「好的。」
「其余人,收队!回去仔仔细细翻查近期的每一桩失踪案,先查近三个月的,仔细对比走访和图像侦查结果,不能有任何错漏。」
「收到!」
「解散!」
下完令,齐翌给姜晓渝打了个电话,暗示她用一切她会用的手段搞到天佑医院的体检报告的查阅记录,回来在现场铺设好勘察板,走到血泊上边,把能找到的碎骨碴全部收拢起来,带回支队分离骨膜做DN鉴定。
一直忙到深夜,DN图谱陆续出炉,骨碴共筛出了七份样本,血液中筛出两份,一份与冉英华重合,另一份则与骨碴样本中的一份吻合。
「也就是说,至少八人在那个小破屋里遇害,考虑到骨碴没捡完,还有些人可能没有骨碴遗落,被害人只会比这个数字更多。」
快过年了了,大家都盼着能过个好年,但这个案子像核弹一样在他们心里炸了一个坑。
一案累及八人以上,这是十年难得一见的重案了。
调整下心境,齐翌继续翻阅报告。
实验室称,他们对这些骨头采取了多种手段进行鉴定,结果发现,受害人死亡时间跨度比较久,最长一份超过十年,另一份十年左右,均未能提取到DN,还在尝试,剩下的在十余天至七八年不等。
「不是短时间内持续作案的?」齐翌脸色铁青:「时间跨度竟然这么久,也不像有组织的贩卖器官,更像是连环杀人……如果是这样,器官哪去了?动机又是什么?」
他感觉案子更加扑朔迷离了。
来不及多想,他先给王支队打个电话——案子跨度十年以上,均摊下来一年一人,虽然仍是重案,但会比短时间内作案十几起更让人容易接受些。
只是转念一想,凶手逍遥法外十多年,他们甚至现在才发现他曾犯下的案子,是他们的失职和失败。
齐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背景音里有人在咆哮。
王支队不会被领导屌到现在吧?
「等等……」齐翌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翻开笔记本:「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翻了半天,跟着打开电脑,快速浏览羁押至今的未破悬案。
他扫视的速度非常快,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勉强过了一遍。
「抛尸……!」他用力揉着发胀的眼睛,边整理思路:「十六年前有一桩类似的悬案,在同一片丛林里发现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内脏全空,当时也是认为凶手是为了器官而杀人,可惜最后一无所获……
「两案是同一人所为吗?如果是,中间这些年尸体去哪儿了?用沉江或者抛尸荒山的方法完美的处理掉了吗?
「可既然他能完美处理尸体,为什么这次又抛到了同一地?是别的罪犯效仿作案?
「不,如果是那样,时间跨度极长的多次作案没法解释。那是自觉犯罪手法完美无瑕,为了寻找刺激故意抛尸到显眼处?或者想挑衅我们?
「应该也不对,凶手很沉着,很冷静,很低调,不太可能这么冒进。那么……就是「十六年」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值得他用同一地抛尸作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