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这么多年浓汤药,终于要脱离苦海了?马上要失了从凄惨千金这个传闻女主的身份,还挺不习惯。郑放放叼了两个山楂球,用舌头把他们顶进两边腮帮子。搞的鼓囊囊的。去还剩一颗山楂球,确是腻的怎么也吃不下了。天热,拿在手里又化的快。早知道刚刚还是让小肖吃了算了。郑放放拎着棍,离前厅还有一段距离呢。就看着前边王大哥和位少年郎一前一后走着也正往前厅去呢,少年郎十五六七,长得清清秀秀,穿着一身下人服饰,却看着眼熟。郑放放一时想不起来,便先和家丁王大哥打了声招呼,问要去办什么好事。王大哥也只是笑,说自己也是按规矩办事。晓得这架势是不想同自己多说点什么,也不自讨没趣,顺手把那根还剩一颗山楂球的糖串子不由分说塞到少年郎手里“帮我吃了。”
郑放放抽着空在路上又回了趟自己的屋子,反正爹娘又没说多急,总会在那等她的,踮脚撤了那副墙上前些年包浆的字据,满意的抖了抖上面的灰。
——保证郑放放长命百岁。若有假话,阿爹变成丑怪。长三个鼻孔,鼻毛扎小辫
郑应杰凌灵郑放放
最底下规矩的按了手指印。自己名字上还隐约有眼泪的痕迹。
不错,郑放放把纸叠好揣进兜里。总算是心情不错的去前厅了。可刚到门口便听到父亲郑应杰愠怒的声音
“我之后待你同嫡子。这样的条件,你还又有哪里不满意??”
“阿爹?”踏入门槛,气氛果然不对劲,抬眼一扫。刚刚路上碰着的少年低头站在桌前,父亲母亲似乎才起过争执。这两人百年不吵架,难道今天一定要认别人做儿子被拒绝了恼羞成怒?怪事。
凌灵见女儿来了起身让她,郑放放喝了口茶,斟酌半天才开口“没事,私生子就私生子吧,阿娘你别生气。事情都在了那肯定要想办法解决嘛”郑放放自认为调解的话术称为上乘,却没想到挨了记打。
“瞎说什么呢!”
“那你刚刚还要认人家当儿子…”
……
这些年吃的汤药确实是吊着自己命的。郑放放明白了个大概,她这么多些年确实身中巫毒。传闻九不离十。只不过下毒的邪师被当场抓住。严刑逼问出解药。药在昆仑,只在年后开。算算日子也就是明年。方子却只在大漠中的柯黎族手里。先不论寻药之南,单单两地便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气候恶劣,路途遥远。快马加鞭来回也至少要两年时间。这邪师下手前是认定了郑家独女会死,大笑自尽。可他没算到。郑应杰当即用内力将郑放放体内巫毒逼出大半,可她当时年纪太小。再输真气定是受不住了,之后寻遍郎中,才得了一药方吊着小命,只不过其中一味引子非常稀有,名翁迫香。今年来因旱灾产量急剧下降,库存也见底。郑家夫妇有感忧心,才出此下策。
苗疆擅蛊,用毒的医师不在少数。其一蛊名同心,知他的人只在少数。由母虫和子虫炼成,且对环境十分苛刻,两位寄生者只能字相同,年龄相近,命脉有合。如若其一未达到同心虫的要求,那么双双筋脉寸断而亡。若是真有这么两人,那么中此蛊的寄生者互相平分寿命。感同观,伤同受,相当于是把两人绑在了一起。无论其中一方就算是明天就要死了的白发老者。要是另一方未死,断然下不了地狱。可要是一方重伤或死亡,另一方体内的蛊虫便会吃尽寄生者每一寸骨肉,不出一炷香也会暴毙。同生同死,怪不得叫同心。
蛊毒对巫毒。事到如今这对郑放放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太过冒险,但火烧眉毛,郑应杰和凌灵思来想去了一整晚,还是决定用这法子,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熬过这三年,再把蛊解了便是。可要找和自家女儿字相同,年龄相近,命脉有合的人选无疑大海捞针,可那天再请蛊医另想办法时,那女子细指一伸,便指向了再马圈倒草料的卢温。可真所谓柳暗花明。药材用尽,本是打算今天就让人种蛊,可卢温却一副铁了心拒绝的模样。也不能强种,要是成结后少年自尽,那放放也…
郑应杰为了自己女儿怒火攻心,这才失了仪态。郑放放挑了挑眉,晓得现在自己性命现在捏在这个男子手里,不由得再仔细打量他一番,少年郎还青涩,没有张开。但已经隐隐看出是个俊美英气的模子,浓眉大眼,薄唇点珠。
刚刚没仔细看过,长得还挺俊。眼睛这过了一圈的功夫,百年不吵架的郑家父母今天第二次当着他们女儿的面又剑拔弩张起来。无非不过绕着些这稀奇蛊的事,在这诡异的气氛和嘈杂的背景中,郑放放对上了卢温的眼睛。深邃的黑瞳子映出了今天自己衣服上的橙明色。这双眼睛就这么点抗拒和淡漠,不躲,也望进了她的眼里。
这时王彭突然推门进来,粗着嗓子扯到“老爷,翁迫香有了,有了!刚才府外有一散医特地来献上半两。”
“好”
在王彭的超大音量里卢温的这声好真的算是微不足道。郑家夫妇和郑放放都愣住了,卢温淡淡的看着王澎手上那节翁迫香,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以种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