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道道目光中,瘦骨嶙峋的青年书生缓缓走了进来。
妇人稚童们不约而同露出嫌弃的眼神。
龟兹城只有一个懦夫,那就是刘家!
书生名唤刘尚,其祖父是龟兹城的主薄,专门负责城内事务,比如安排收割粮食、统筹铸币等等。
当时城头还有一万多安西军,肯定不需要刘祖父上战场。
但到了刘尚父亲那一辈,城墙白头军只剩一千多,可刘父却依然以事务繁忙推脱。
这个刘尚更甚,整天蹲在茅草屋里读书,龟兹城只剩两个青年。
一个以一己之力面对黑暗,不算强壮的身躯扛起万里孤城,肩挑大唐疆土的重担。
而另一个……
“我去!”刘尚脸色苍白,可眼神却格外坚定。
老妪冷视着他,尽管年迈古稀,可声音仍然威严:
“大漠无垠,苍鹰不渡,你这个病弱书生,拿什么走出西域?”
“万里疆土,只有龟兹这座孤城还飘扬着大唐旗帜,你有多少勇气?”
在她心里,唯独长安有本事走出危机重重的沙漠。
刘尚声音低沉,紧攥着双拳。
“爬,也要爬到长安。”
“我要告诉中原,安西军守了六十年,我要告诉朝堂,安西军一步都没有退,我要告诉英灵的后人,他们不是抛家弃子,他们为中原文明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史官秉笔直书,安西军不该被遗忘,我们要长耀史册!”
说完眼睛血红,热泪涌出。
昨夜顾长安一人站在城头,血雾弥漫,孤独遥望沙漠的背影让刘尚羞愧,无地自容!
他一个读书人,不能再懦弱了,扛不住弓弩长枪,他有一双健全的腿,他有一双还算灵活的双手,他匍匐前行也要抵达长安!!
一年,两年,三年,他一定要会将这道光带到长安,告诉中原:
有人在绝境中为华夏坚守六十年,尔等岂可坐视山河崩塌、神洲沉沦,恳请再造煌煌盛唐!
妇人们注视哭成泪人的刘尚,眼神逐渐柔和,沉默着不再言语。
她们当然希望让长安离开龟兹城,可长安决然的态度表明他要与这块疆土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