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下区第一层，虽然是白天时间，但是整个街道因为控制日照光的原因而显得昏暗而又肮脏。
污水横流中，无人驾驶电轨公交车正沿着街道来回输送着行色匆忙，脸色腊黄的区民。
从他们的脸色可以分出，哪些是刚被从艾玛雪可居住区驱赶下来的，哪些是已经生活在这地下城经历了漫长岁月的。
脸色尚未变黄变惨白，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就是最近才被赶下来的；而常年生活在这里的，老年人如同干瘪的梅干菜，年轻人就是豆芽菜状态。
不过不管是新来的还是旧有的，这些人眼睛里都有着同样的一种眼神：绝望中透着无助，无助后面还有茫然，茫然底下还有——仇恨。
九霄不一样，他盯着车上的站名，眼睛里还有热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那张纸泛着黄，还皱皱巴巴的，上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那个电话号码还是那种已经被淘汰了的G全IP数据网络电话，它在地表下区居民中比较流行，因为长期的配给制与管控，地表下区民众的物资相当匮乏。
吃饱肚子是最重要的目标。
公交车在一层一层往下转，从第一层的一区转到了区。
九霄在第区的4号站下了车，这里应该是整个地表下区最深的地方。第区，代表下面第层，是官方控制的最低一层。刚才的电车一直在绕圈往下转，越转乘客越少，最后整个车厢只剩下了他。
九霄跳下车，噗嗤一声，一脚就踩进了一个深坑里，刺骨的脏水立刻灌进了他的球鞋里。
“麻蛋……”九霄拔出脚下甩了一下，眼睛盯着昏黄灯下的街道名，那都是一些方位加数字，所以很容易就会错过。
九霄正东张西望之际，有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一吓，回头。
一张奇丑无比的脸进入他的眼帘。
这张脸半张是金属的，半张是衰老并布满了皱纹像沙皮狗似的。
“少年，你来第九区干什么？”那人的嗓音也是老者特有的，浑浊中还带着一丝气管被压扁后困难的破气声。
“我，我，我来找人。“九霄想摆脱这张脸的逼视。
那人却更凑近他说：“那你算找对人了，这里是我老饕的天下，你要找谁我都能从下水道里给你掏出来。说吧。“
九霄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此人的来头与目的，然而问：“你要什么条件？如果我让你找人的话。”
老饕眯了一下右边那只尚存的眼睛，呵呵一笑说：“你这种年轻人，身上一定有点钱，不会多，都给我就行。”
九霄身上确实带了一点钱，那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他从父亲那里要来的，并告诉他自己要出去一个月。
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就给他了。
但要用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交换一个寻人信息，有点不靠谱。
再说这老头也没有打听他要找的人，也没表示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呀。
九霄便往后一边退一边说：“谢谢，我还是自己找吧。”
他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一样，回头。
一个巨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个完全的机械人。全身盔甲，铿锵作响。
在地表下区是不允许有机械人出现的，各大区都有机械人搜捕员，一旦发现谁私造或者私匿机械人，等同于私藏武器一个罪名。
因为对付地球人，机械人就是人肉绞肉机。
但这里是第区最深的地方，所有的规则在这里都有可能被改写。
九霄立马说：“老饕，我要找泰戈。”
九霄知道，它只要一动手，把自己大卸块是分分钟的事。不如干脆赌一把。
泰戈二字似乎出乎了老饕的意料之外，他沉默了一下说：“你要找的人，恕我无能为力。”
然后他对那个巨无霸机械人做了个手势，机械人咔叱咔叱走过了九霄走到了老饕面前，老饕阴沉着脸，一回身，俩人一前一后走开了。
机械人还回头“看”了一眼九霄。虽然知道它的看没有杀伤力和任何意义，但是九霄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以为老饕是个地头蛇，要借机榨骗或者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再敲榨一下，结果看来人家还真是专门的带路党，只不过是没接他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