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回/管民事重现镇政府/探究竟猜议转世童
三天后，骚乱彻底平息下来，流民们各归住地，不敢再出门闹事。双河镇镇公所就在十字街口、登云酒楼的道西挂牌，也就是呼延克广居住的宅院前庭，他的家属临时迁入后院居住。暂由韩道平出面总揽全部事宜。从镇子里请出有学问、有见识的三位长者坐堂，仲裁住民之间的各种纠纷。院子门口，一排立起八根树干充作旗杆，左右各四，上面悬挂着八串共二十二颗人头，盛于条笼之内。院墙上张贴一份布告，列出名姓和处决理由。向山外各村落发出有双河镇官府画押的通告，明确告知：“青江北岸及周边土地全部归属于双河镇官府所有，授予本镇辖下居民开垦耕种，外迁户需尽快办理入籍方能领取土地，头两年免租免税，自第三年开始按朝廷例律征收税赋；着各村推举出村长，对本村民众的各种行为负责；镇公所负责规划各村开垦范围，再由村长分配给辖下农户；镇公所提供农具、车辆、马匹、耕牛等，租与农民使用，秋后折入米粮计征；对于缺粮的村落，镇公所暂借粮草维持生计，秋熟后偿还……”
又过了几日，齐旃四人返回双河镇。一过木栈桥，就见到镇里十字街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多人都在原呼延克广家的大门口进进出出，尤其醒目的是——门口杆子上那一串串带血的人头！再看门楣处悬挂一张崭新的白木匾额，未经雕刻的毛笔大字——‘镇公所’。光看外表，外面这些人穿着服饰都差不多，也分不出哪个是本地人，哪个是外地人。克广奇道：“这双河镇何时跑出来如此多人！这人头又是怎么回事？”
四人下马，走入镇公所，当面碰着个陌生的老夫子正往外走，老夫子就问：“列位要办理何事？”
李定真反问：“此处能办理何事？”
老夫子回答：“要是咨询事务就去行政部，外迁户入籍去人事档案部，要借粮借钱去财务部，要想解决纠纷就去保卫部，组成新村落要去规划部报备。——不知你想处理哪一方面问题？”
李定真听得莫名其妙，愣怔一会儿又问：“这里谁负责？”
“常务副镇长，韩道平！”
在一间厢房里，李实几人见到正在侧首一张高几后面忙碌着的韩道平，他眼前摆着三摞记事黄纸本，裴襄坐于身后。四五个人围住高几，争先恐后地和道平争论——
第一个：“财务部批的粮食不够！我们大王村比小李村人数多一倍，粮食数量却给得一样多，哪有这个理儿呀！”
第二个：“我们魏村和周村挨着，划分荒地也挨着。可他周村划去的全是平地，而我们魏村界限内却有一座石头岭，无法耕种！恳请再补一块地规划部又不给批。请副镇长无论如何抬抬手，将来也都是乡里乡亲不是吗！”
第三个：“岭下村刘家人打伤我们的娃，就给两百文钱医药费。我们光买药就花去一吊钱，还没算疾医出诊费。保卫部批复再额外缴纳八百文，可还是凑不上数呀！请你帮着给协调协调。”
第四个：“前些天抓起来的闹事娃，他岭下村的几个昨天就都回家了，我去保卫部要人却死扣着不放。你给评评理儿，是不是该一视同仁？”
第五个：“我们是白柳村的人，入籍却入在了丑槐村，人事档案部说白柳村地已经分没了，改不了。就只能找你给想想办法！”
道平一边翻着黄纸本看，一边飞快写了张条子扔给第一个人，对他说：“拿着这个条子，叫财务部把数补上！”
又对第二个人说：“你们村周围没田地了。规划部正研究从别地方给你们划出一块地出来，你再等两天！”
对第三个人说：“伤人的娃给宣判入监一个月。他连判带赔偿已经付出足够代价。保卫部判决合理，驳回请求。你走吧！”
对第四个人说：“你们村的娃打架下死手，还要再监禁半个月。到时候再过来领人吧！”
对第五个人说：“白柳村人满为患，丑槐村却是户有不足。再说两村相距不远，不在一个村又有什么大不了。维持原样！”
五个人相继离开，道平长出口气，抬头看到齐旃四人，忙站起身打招呼：“齐伯，你们回来了！”裴襄也从抱鼓凳上跳下来。
李定真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道平就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件和处理方式简要说与众人听。等他讲完，李定真扭头问裴襄：“麟儿，这些部门名字也是你起的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们该叫什么，就瞎起名字代替……”
山庄里，齐旃、李定真和韩道平对坐堂上饮茶。齐旃说：“我们才离开十几天，没想到双河镇发生如此大事情。现在来看，后辈们处理得很好，方式恰当，手段也得法，丝毫不逊于我们几个老家伙！”
道平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麟儿策划，连布告、通告都是他草拟，我们弟兄几个只是执行罢了。——现在谁要说裴襄不是怪胎，我是打死也不相信！”
李定真说：“双河镇公所要重新架构，依照我朝例律施行，毕竟还要向南阳郡衙申报属员俸禄。——尽管麟儿设计之部门似乎效率更高，也更易行事！”
齐旃自忖，说道：“我曾向玄逸禅师求证，禅师说：据闻他是东晋麒麟阁转世灵童，智慧非凡。如今看来，此话不虚，而且名声在外，连清城山道派长老都知之甚详！——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李定真点点头：“禅师就是明白这一点，忐忑担忧，才会派出他头号追随者做麟儿卫士！”
道平也是边思索边说：“裴襄心里藏着秘密，这毫无疑问！可他为什么连我们都不透露？——这里面可都是他亲人啊！”
李定真肯定地说：“麟儿心头有顾虑，而且是非常强烈的畏忌！——我感觉得出，只是猜不到那是什么！”
齐旃将手一摆：“这件事就让它顺其自然，我们今后不要在这上面再纠缠，以免让麟儿多心。他身边扈从还要加强！过后我会让陈唐从白直队里挑选身手敏捷之士，组建卫队，让令翔统领。在庄门外设置营地，只要麟儿一离庄，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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