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贵他们走过后不久,就有人上门了。那人一脸疲惫,好似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一身粗布衣裳,又戴了个斗笠,也看不清面孔。
他一来,就问:先生可在?
他出去了,你是……?我问他。
那人说:我是陈家滩来的,听说先生领了我们家亡人回来……
哦,是陈家滩的啊,快请进。我连忙把人迎进来,指着地上摆着的五具尸体说:都在那里了,你家那位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胡正。
我走过去,端着油灯一个尸体一个尸体的翻,很快就找到写着胡正两字的尸体。我把人喊过来,说:你看看这具是不是?
那人走过来,蹲在了尸体前面。斗笠太大,加上屋里就一盏油灯,根本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不过想来,人家应该是在辨认究竟是不是要领走的家人。
过了一会,他指着旁边一具尸体说:这个才是我死去的哥哥。
啊?这怎么会?我连忙走过去,把尸体口袋里装着的纸条拿出来,上面写的是胡二两个字。可是,人家信誓旦旦的说这个“胡二”才是他哥哥,难道纸条装错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人都会犯错。我不太放心,又对他说:你再仔细看看,别看差了。
那人说:肯定不会错,我自己的哥哥还能认错吗?
我看他说的这么自信,加上这尸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不会有人乱认,就说:你要真看清楚了,就领走吧。对了,你一个人来的?
那人一边拉起尸体背在背上,说:是啊,家里人少,老婆孩子也不适合跑这么远,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
那你路上小心啊,夜路不好走,要不,你明天再回去?我说。
那人背着尸体往外走,说:不用了,这山路走了几十年也习惯了。
呃,那好……我看着他把尸体背出房门,一路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再看不见他的背影,我才捏着手里的纸条回到尸体旁边。真是奇怪了,以李长贵的经验,这赶尸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会把纸条装错呢?难道,人老了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我把胡二的纸条再装进“胡正”的口袋里,然后把胡正的纸条放到一边,谁知道李长贵以后还要不要。万一直接给扔了他再有用,那可就麻烦了。
先前惹了那么多麻烦,现在我是不敢再乱动东西了。拿起油灯正要离开,我看看那具胡二的尸体,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这尸体在我遇到李长贵之前就有了,怎么可能见过呢。
看来,我是被这几日来的事情,弄的脑子都不好了。我叹口气,端着油灯又走回房门坐着。
又过了很久,李长贵带着康政几人回来了。除了李长贵那依旧淡然的表情之后,其他几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康政进了门就大声嚷嚷起来:小哥,你这次没去真是太亏了,你都不知道,那苗人杀牛祭祖,太他妈牛了。
刘士鹏也在一旁叫起来:就是就是,见过杀牛的,没见过这么野的。瞧瞧人家那斧子,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能给劈成两半啊。
康政见我不吭声,便走到我旁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那苗人太多了,光是火把,就把整个山头都给照成了白天。牛被架在两截木桩交叉的中间,然后就有人端着斧头,一斧头劈在牛头上。那脑花啊血啊,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都能喷出好几米远呢。再然后就有人把牛舌头拉出来,用削尖的木头刺进舌头中间。嘿嘿,你不知道为啥拉牛舌头出来吧。
我看看康政那一脸炫耀的表情,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康政立刻一脸诡秘地说:那是让牛死后到了阴间,阎王爷问它是怎样死的,它没有舌头,说不清楚阳间发生的一切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