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了小雨。
街上雾蒙蒙的一片，路上行人很少。
杨启背着黑布层层裹起来的长木盒，穿着黑风衣走出中常青安排的暂住点。出门已经有人打着黑伞恭敬的等在门口，见杨启出来，他朝着杨启挥手，然后拉开别克车门让杨启坐进去。
随后那辆车载着杨启驶向远方消失在路的尽头。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一处临山墓园。杨启下车后整了整风衣。他的身材修长，一身黑风衣衬得就像中二梦里从黑暗世界走出的孤独行者，格外的阴郁。中常青守在墓园门口，见他到了微微颔首，然后带着杨启走了进去。
于是葬礼开始了。
中常青递给了杨启一张面具，那是一张黑色的无面人面具，杨启平静地接过来带上。天还在下着小雨，他带上面具跟着中常青走进墓园，场中无声。在他走进墓园中，已经等了很多人，场中的所有人都带着黑色的无面人面具。杨启在远处看着，崭新的墓碑立了起来，那些带着黑色无面人面具的人依次走过墓碑前。他们悲痛地把手中白菊放下，然后祈祷，再然后离开站到远处。
一旁有人递给了杨启一朵白菊，那人穿着深黑的西装，衣服上扣着金属色的十字光剑徽章。每一个放下白菊花的人都带着同样的十字光剑徽章，他们是同一类人，隶属于达摩克里斯小队的成员，而这是一场达摩克里斯小队的葬礼，有达摩克里斯小队的队员在任务中死去了。
杨启接过菊花拿在手里，他无声地看着吊唁的人往前走，那些人把菊花放下，然后在墓碑前小声祈祷。
“那是达摩克里斯第小队的韩生，在任务中小形穿甲弹打透了他的心脏，然后他被从一百四十米的楼上扔了下去。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浑身的坚硬鳞片，那种特制的小型穿甲弹对付他身上的鳞片刚刚好。到今天，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那种小型穿甲弹，你应该熟悉。一年前同样的穿甲弹，杀死了达摩克里斯第十二小队的洛容秋。”中常青在一旁低声说，当那个名字说出口，他感觉到了杨启身躯的微颤。
那个年轻人眼睛里的光瞬间没了。
他低垂着眼帘，看着那场葬礼继续进行。那些吊唁人的身影在小雨中逐渐模糊，杨启仿佛看到一个年轻人走过墓碑前然后坐下看着墓碑痛哭。
“韩生是她的引路人，所以特地邀请了你。”中常青的声音在杨启耳边响起。
“我们大多数人的身体都带着古老生物的基因，它们在某种时刻觉醒，唤醒我们野兽的一面。那种基因的觉醒会让我们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当人性大于兽性，古老生物的基因就会被压制，我们依旧是人，只不过强了一些。可一旦相反，古老生物的基因反扑，就会像韩生那样长出鳞甲，成为凶猛的野兽。你追查的不完全试剂就是强制唤醒古老生物的基因，同时兽性吞吃人性，让他们发狂。我们在韩生的体内发现了那种试剂，不完全药剂的事情其实还远远没有结束！”
中常青把手放在杨启的肩膀上，不时有目光往他们探过来。他们两个人的胸前没有佩戴达摩克里斯的徽章，这场葬礼从进场到现在已经有几十道如狼一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从他们身上掠过。那些人打量杨启背后的黑布长木盒，猜测他的身份，预估他的危险程度，但目光止于黑色面具。如果你的身份要保密，那就带着面具来参加兄弟的葬礼吧。墓园外看到黑色无面人面具杨启就猜到了一些，这是一场达摩克里斯小队某个队员的葬礼，在达摩克里斯里一直都是这种异类的传统和尊敬，那些带着徽章的人从天南地北而来，等到葬礼结束，他们又重回天南地北而去。他们怀着敬意，来这里吊唁韩生，标秉着他们所谓达摩克里斯的荣耀。但其实是因为说不定不久后他们也会被人吊唁，所以能来还是要来，毕竟没人会喜欢自己葬礼前空无一人。
“韩生的徽章放在了洛容秋的墓碑前，我们收了回来，现在存放在洛都秘密档案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韩生是洛容秋的老师，他也应该在查一年前那件事，可他死了，我们怀疑他接触到了真相。”中常青望着韩生的墓碑说。
而杨启看着那墓碑越来越模糊，仿佛那墓碑上的名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晃了晃脑袋从风衣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然后小心扣在了胸口。那些胸前同样扣着十字光剑徽章的人忽然看了过来，目光放在杨启身前的徽章上，他们又望着杨启走进吊唁队伍，走到崭新的墓碑前，弯腰缓缓把手中的白菊放下，然后在小声祈祷。
“愿我等皆有神明庇佑！”
他把自己的徽章取下，放在了韩生的墓碑前。
达摩克里斯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你输了，那么我替你找回场子，我把徽章放在你的墓碑前，堵上达摩克里斯无数人的荣耀，某天我会回到你的墓碑前，再取回那块徽章！
墓园一片肃穆，杨启在诸多达摩克里斯队员的注视下离场，他们目送着杨启离开，祝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