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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山中菩萨(2 / 2)

而每年春节,为表虔诚之心,每个村庄老一辈都会组织年轻人,抬着轿子带着香火去红山请菩萨回村巡城看戏,感谢菩萨一年的保佑和来年对村庄的祝福,也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仪式和流程,把习俗一代代传承下去。

凌晨三点,年轻人抬着木质雕花的漏天轿子,穿过几个村庄,到达红山脚下已是凌晨五点了,稍作休整,沿着蜿蜒而上的公路到达半山腰。山腰有个专门接待各村请神队伍的庙,爸爸在庙里点过香,烧了些黄纸,在队伍里的每个人身上掠了一遍火之后,便把轿子放在了庙前的平台上,拿着香火和一些干粮带着一把太师椅,往山顶狭小的小道走去。

小道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带着露水,天显得寒冷。远处海平面处泛着淡淡的粉紫色,一会后,粉紫色开始慢慢变成橙红色,橙红色圆鼓鼓的,显得含苞待放,然后一不小心溢出了海面,像涨破的袋子流出的颜料,把海水染的到处都是浓烈的霞光,山上树林也被应的通红热烈。接着一轮被拨掉外皮的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了起来,从边角清晰到发出刺眼的光。

队伍走过弯弯曲曲向上的小路,穿过几个大石头,到达一个山洞口,此时太阳也刚好是从海平面完全升起,变得有点刺眼的时候,队伍在山洞前的一个平台停下,放下香火材料,太师椅摆在了洞口正中,点了香火放了鞭炮。

大家轮流进入洞里点香叩拜,点香叩拜后又在洞外跪成一个队列,中间放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一僮身,爸爸披上长袍,念一遍咒语之后,双手指头相互勾在一起,放在额头处,半闭者眼,对着面前大师椅上坐着的僮身,打一结印,这时那僮身全身肌肉紧绷,想要跳起。一会后,却又坐下了,爸爸又再一次半闭着眼,念着咒语,对着面前坐着的僮身打者结印,可又失败了,爸爸感到了点疑惑。

队伍休整一会后,爸爸又念一遍咒语和打几次结印之后,结果僮身还是没有跳起来,这是很少遇到的情况,大家议论纷纷了起来,有人说队伍里有人心不诚,有人说时辰看错了,有人说队伍里有人没洗澡,也有人调侃咒语的力量不够劲,爸爸回想昨晚菩萨托的梦,加上自己算过吉时,再三确认时辰没错后,又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又一会,爸爸按整套流程又试了几遍,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大家开始显得不耐烦,甚至开始相互责怪猜疑了起来,四个小时过去了,看着其他村庄的请神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来,又很顺利的一个接着一个走,大家都垂头丧气着,说着定是什么事惹菩萨不开心了,随后又议论着回村无法交代。

此时太阳开始变得热烈,天气也从寒冷变得有点燥热了起来,带来的干粮也都吃完了。天很蓝,空气异常通透清晰,没有一丝风,爸爸鼓励着大家再试。于是大家忍着饿又试了一遍,几次鞭炮声之后,此时来了一阵清风,树梢动了起来,爸爸说了句:“应该可以了”

再一套程序之后打了结印,这时僮身猛的一下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扔掉手里的香,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肘关节弯曲,举在身前,像拿着一把宝剑似的,在空地上很是急躁的跳来跳去,爸爸让菩萨坐在椅子上,大家很是高兴的围了过来,七嘴舌的让爸爸问下菩萨迟到的原因。

爸爸引导着菩萨的呼吸,让他情绪平稳了下来,随后问道:“为何今天这么晚才到,是我们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吗?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菩萨认真听了一会后,回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爸爸翻译着转述:“他说他今天离开洞府去拜访了一个朋友,忘记了说好的时辰,听到呼唤,便急忙赶回来了”

大家还是七嘴舌的带着抱怨,调侃着这个理由不是很能说的过去。但是不管怎样,终究也还是成功请到菩萨了,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开始回程了。

菩萨便飞快地跳着往山下跑去,队伍在后面追着,一边举着红旗,一边放着鞭炮,一边呼喊。到了半山腰的庙里,爸爸打了结印在插满刀的轿子上,菩萨坐了上去,四个年轻人抬着轿子在队伍前面,往山下走去,菩萨在轿子上晃跳着,一会激动的要跳下来自己跑,随后又让人请上轿子走一段,这样到达山脚下的时候,时间已是上午十一点了。

考虑到僮身的体力有限,爸爸打了结印退去了附身的菩萨,按原路往回村方向走去,半路上断断续续的打了结印让菩萨附身,一段路后又退去,随时保持着和菩萨的沟通,这样一路引回了村子。

此时村口早已挤满了迎接队伍,家家户户的大人们准备了鞭炮,一群小孩拿着小红旗,戴着各种青面獠牙的面具呼喊着,大点的孩子则举着铁制的刀枪剑戟上下摇动着,刀枪剑戟上挂着几环铁片,随着晃动相互撞击,发着有节奏的声响。

几声如雷般的铁铳对着天边放去。菩萨在大家的簇拥下进入了村子。庙里几个仙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家各户的供品,有水果类,糖果类,肉类,每桌中间摆一盘大猪头,猪头上贴着红纸。接着爸爸打了结印退去了菩萨,上午的请神活动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爸爸脱了长袍,和村里的几个老人说了今天山上发生的事,大家感觉有点不正常。一个老伯提出想找爷爷确认下,要是不小心请回了一个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了,这时又有人表示反对,一是爷爷现在早已迷糊,再加上活动在即去确认这些,是对菩萨的不敬。大家感觉有所道理便也罢了。

这时我戴着面具走到了爸爸面前,试图让爸爸猜猜我是谁家的小孩,爸爸一开始假装猜不出来,等错了几次后,我笑出了声,爸爸便说道:“我猜你是我们家的小新”

说着高兴的抱起我,一起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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