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几个被遣散的奴仆一并进了咸阳,听他们说要回上卿府看看,我便一路跟随同往,待到了上卿府,远远望去,我不禁愕然,府邸四周围每隔三两丈便有一铁甲卫士佩剑持长戈站立,我顿觉不妙,不敢冒失,众奴仆也不敢上前,只得各自散了,我犹豫了良久,心道来也来了,就过去打问一下,应该不至于有闪失,于是远远栓了马匹,步行走近府门,见一军官似乎是甲士头目,便上前躬身施礼道:
“敢问这位大哥,此处可是蒙毅将军的府邸吗?”
那军官看了我一眼问道:
“你是做什么的?来上卿府有何事?”
“我是齐地蒙山县人,是蒙毅将军族人,在外经商,今日途经咸阳,特来看望将军,烦请大哥代为通禀!”
“你赶紧走吧,上卿府不准出入!”
“大哥,我是蒙毅将军宗亲,多年未到咸阳,难得今日路过,大哥能否行个方便?我这里多谢了!”我赶忙假作哀求。
“你这人好不晓事,如此啰嗦,如今有皇帝陛下圣旨,严令此处任何人等不得出入,万幸你今天遇到我在此当值,若换做他人,定然把你拿了下到狱中,赶紧走,赶紧走!”
我心知不妙,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慌忙转身离去!
我心中忧闷,这咸阳虽大,却是举目无亲,没有一个相识之人,如今不知何去何从?随意找了家客栈,安排了马匹住处,便去酒肆要了些面饼酒肉,边吃边思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经意间,听到邻桌食客说起,原来三天前上卿蒙毅的府邸就被封禁了,不知何故,我心中暗想,既然是封禁,内外虽无法沟通,府内却也未必没有人,我何不晚间潜入府中,或许还能探听消息,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吃罢饭,我去将军府周围转了一遭,看好了进退路径,便回了客栈。
我在客栈寝食难安,只恨时间过得缓慢,待到天色将近午夜,天公作美,外面竟然下起了细雨,乌云遮天,四周一片漆黑,我心道真是老天有眼,忙罩了一身黑衣,背上秦筝,悄悄去往上卿府,到了府邸附近,我伏在就近屋顶远远望去,隐隐见府内果然有处灯火,我心下暗自思忖该怎么进去,再看府外情况,四周虽黑,府邸周围却是灯火通明,甲士森严,心道,如此戒备,纵然能冲的进去,也必然被发现,反而不妙,这可如何是好?我伏在暗处,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忽然见不远处有一身材高瘦的灰衣人趁卫士不备疾冲至围墙下,似乎想要越墙而入,众卫士却也反应过来,纷纷抽刀上前,不住呐喊:
“什么人?不要走!”
那人见不能越墙,便抽身与众武士动手交战,武功身法矫捷迅猛,只是手中并无军刃器械,不过几招,便似乎落了下风,灰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边打边逃,众甲士不舍,纷纷上前追赶,眨眼间已然离围墙几十步远近,这一系列事情只发生在转瞬之间,我猛然警醒,真是天助我也,眼见一众甲士都去追逐那灰衣人,此时机不可失,我连忙俯身疾冲,奔黑暗处,纵身越过围墙,便进了上卿府院内。
毅将军府深宅大院,房屋众多,我按着记忆中那灯光的方向,缓缓找了许久才看到那间屋舍,一路寻来,偌大的上卿府,居然没了人声人迹,估摸府中杂役卫士亦都被遣散了,我轻轻走到那亮着微弱灯光的房屋前,稍加思索,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屋门,屋内随即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
“是哪个?”
“尊驾,我是上郡蒙恬上将军属下,求见蒙毅将军,不知阁下是哪位?”
屋内的人“啊”了一声,随即问道:
“可是子焰到了吗?”
我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是我来了?正思忖间,房门忽然打开,有人伸手把我拉进屋内,随即关上了房门,借着烛光,我定睛一看,心中不禁惊喜,屋里的人居然是蒙毅将军,毅将军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
“子焰,我就猜到会是你来!”
我赶忙施礼问候,毅将军拿了把椅子让我坐在对面,抬头问道:
“子焰,你何时从沙丘回来的,如今外面有什么变故吗?”
“将军,那日您进宫见之后,我们等了多日不见回来,熊布大哥四处打探,只探听到将军触怒陛下,被遣送代郡监押,又或者提前返回咸阳祭祀祈福,我们不清楚真假虚实,只好继续等待,谁知后来熊布大哥也不见了踪影,只好委托苏先生去代郡打探,前些天,陛下车驾突然转道折返回了咸阳,我和南宫二哥也只好随车驾回来了,日间到了城门,未及进城,有一群太监武士强令府中人等登记造册,遣散了仆役从人,却留下了府中亲眷,我假称琴师脱身出来,只是夫人公子和南宫二哥他们,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陛下回咸阳了?”
“嗯!”
毅将军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子焰,你好好听我说,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细述于你,你回去上郡再转告我家兄长,目下咸阳境况错综复杂,你不要停留,尽快离开。”
我忙点头称是。
“那日你们到沙丘见我,带了长公子呈送陛下的宝物,你们去后,我观看了木匣中所藏之物,乃是两封书信,还有个鹅卵大小的方形锦盒,其中一封信是长公子给我的,另一封则是长公子委托我转呈陛下的,我看信之后心知事关重大,不知是福是祸!子焰,你可知那锦盒里装的是何物吗?”
“属下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