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顾眉云髻高挽，如孔雀头顶的花冠，新月般美丽的秀眉,瑶鼻挺秀，香腮嫣红，点绛般的樱唇，脖颈处露出的肌肤晶莹剔透，如酥似雪，身形婀娜。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衬托顾眉那双眼睛，这是能让月色阳光都黯然失色的眼睛。
而陪顾眉说话的女子，玉颈雪白，头上有着点缀了几朵珠花的云髻，胸脯挺直，配上走路时端正的姿态，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凛然不可侵犯，偏偏眉眼看人时有种将睡似醒的惺松，笑的时候眼角微弯，把一丝妩媚藏在端庄骄傲之后，让人看似能触摸到，伸手时又在千里之外。
娇柔与骄傲并举，妩媚和端庄同生，这是与顾眉截然不同的美,可能只有秀美江南才能孕育出这般女子。
王仆看到后者随顾眉一起出来，忍不住上下打量，那女子好似很乐意见到王仆的表现，嘴角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屑。
王仆的眼神只迷离片刻，便恢复了清明，他虽然也爱美人，但却颇为讲究眼缘，加上大明最大的惊变要不了多久便会发生，王仆不想再招惹其她女子，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惹。
不过，看到如此绝色女子，王仆还是忍不住暗自感叹，都道温柔乡乃是英雄冢，秦淮河畔多有这样的名妓，难怪让复社子弟流连忘返。
河东君！”身后传来陈子龙的声音像是从嗓子深处窜出来，说不出的纠结：许久不见了！”
王仆扭头，见陈子龙的神情好似刚刚不小心吞下一只臭虫苍蝇,脸色尴尬又有些苦涩。
河东君，柳如是！
秦淮艳之首，听说她已经嫁给钱谦益为侍妾，这次重返秦淮河当是为顾眉送行。
“卧子兄，别来无恙！柳如是拱手作揖，举止不同于其她女子,她高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公鸡，说话时居高临下，只是嘴角凝脂般的肌肤在轻微的颤动。
在那一瞬间，两人眼中不见别人，王仆看两人这表现，知道自己之前误会陈子龙了，和陈子龙真正有故事的，不是顾眉，而是柳如是。
顾眉冰雪聪明，先是伸手扯了扯柳如是的衣角，然后向陈子龙施了个万福礼：“见过陈司理！”
顾眉帮柳如是递了个台阶，但柳如是却庐然不动，眼波只在陈子龙身上打转。
六年前，柳如是曾和陈子龙有过一段交往，情到深入时，也曾谈婚论嫁。
当时，陈子龙已有夫人，虽然不反对陈子龙纳妾，但绝不同意他娶娼门女子入门，加上陈子龙的祖母也竭力反对，这段情缘便无疾而终。
烟花柳巷的女子年龄耽误不起，嫁不了自己爱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在乎自己的人。
三年前，柳如是嫁给了东林魁首钱谦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钱谦益人老心不老，把柳如是捧在手里还怕化了，对她常身穿儒服出闺阁参与士子聚会也听之任之。
柳如是在这里突然见到陈子龙，勾起从前的心思，表面上脸色平静，心中却像有一匹小马驹在乱撞。
我来给凌云兄以及眉娘贺喜，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陈子龙面色讪讪，他听说顾眉出嫁，知道柳如是必然会来，鬼使神差便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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