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只是带着福乡在院子里活动,讲着那些可能或不可能发生的故事,福乡也单纯的听着。
福乡是那种认真而温柔,甚至有些固执的孩子。那种固执知道他多年后第二次遇到她,才有所改变。他韧守规则而不变,坚守道义而不改,有时还带有点天然呆。
第七天,下起了大雨,匠人在正屋里坐着,福乡与之正对着。
匠人喉咙蠕动,想要说出什么,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很快会离开福乡,他过去的记忆大多消耗殆尽,未来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两个人就这样端坐着,福乡看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水碰打在地面的声音,默默数着根本数不清的雨点的数量。
匠人终于开口了。“我不能一直陪着你。”
“您要去哪。”
“我要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去到时间的尽头,去到那些不容我的地方,去到……”
“什么意思?先生。”
“我会死的。”
“先生不会死的。”福乡扑进匠人的怀里,抱着匠人,他能够感觉出来匠人的瘦骨嶙峋。但他不相信匠人会死去,就如同长大后的我们不相信伟岸的父母会逝去一样。“如果匠人先生要走的话,我也一起走。”
“傻孩子,说什么呢。”匠人的眼眶略微有些红肿,清澈的泪水在打着旋儿,流在浑浊的目光。“你也要学会成为匠人。”
“什么是匠人?我不想成为匠人!”
“那想成为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先生,一位老师。”
“老师挺好的,教书育人,匠人其实也是一种老师。”匠人抱着福乡,一边颤动着喉咙说着“匠人会把自己的技艺传承给下一代,老师会把自己的知识传承给下一代。”
“那……”
“况且匠人和老师并不冲突,你既可以当匠人,也可以当老师。”匠人拉着福乡的手向外走去。
雨点打在瘦弱的老翁和稚嫩的少年,激荡的风怒号着,仿佛可以把二人吹到。
“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匠人拿起那把支在梓树下的苗刀,回过身,拉着福乡在雨中坐下,他可以瘦弱的身体却反常的高大,挡着风吹来的雨点。
“福乡,从今往后,你就是……最后的匠人了。”匠人双手端起那苗刀,福乡也端起双手接过那把苗刀。“福乡,在我走后,去到……我的侧卧,那里的床头柜子里有本书,记得翻阅。我走后,你可以出城,去最近的城市找到政府,和他们说:‘时魔的血是解决时魔的唯一方法。’记住,谨记。”匠人的声音几度哽咽的说不出了,他在抽泣,雨水打在脸上,以此掩盖泪水。
福乡看着匠人,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他端着刀,看着匠人逐渐消散。
匠人最后看着刀上挂着的纸扎眼神里闪过最后的一次清明,说:“对了,福乡,我记起来了,我叫……福……鹤”
福乡在匠人走后,久久坐在庭院里,直到雨停。
他回到侧卧,打开那早已腐朽的柜子,里面放着一本书
《福箓笔记》
翻开书的第一页。
“我的后代们,这些关于时间与人类的故事与知识,并非我所经历后写成的,而是我的父亲在临走前告诉我的,他特意说明,不可在人面前提起他,故此书名我改成为我的名字。”
“匠人,是斩杀时魔的人,以己之血铸造斩杀时间的武器,并非任何一人的血所铸武器皆可斩杀时魔。斩杀时间的武器必须要有着时魔的血。我的祖母是位时魔。”
“大部分时魔都是工具,或者说眷属。他们是正统时魔的武器,眷属狩猎生命的时间,自己留一,剩余九成缴纳给主人。正统时魔都是人形。”
“时魔分为王族,侯族,爵族,伯族,以及子族。王族的特点是有着和我们匠人一样的淡蓝色头发、赤红色眼眸,被砍伤会流出金色的血液;侯族是白色的头发,红色眼眸,顺带一提,我的母亲就是一位侯族时魔;爵族与伯族都是金色头发,黑色眼眸,子族时魔除了血液是蓝色的外,与常人无异。”
“时魔与人类的混血大部分不能控制自己的时魔状态与人类状态,因为他们体内的人类的血统太低。只有父母双方有一个是时魔的亲生代才可以控制自己的状态。”
“注:任何时魔混血的孩童都是人类状态,直到六岁以后,才可以变为时魔。”
“时魔的诞生有很多种说法,根据我的父亲的说法是:时间如同一条条脉络有秩的血管,但其中的一条‘主动脉’由于特殊的原因破裂,产生‘淤血’,形成时魔。”
“时魔王族分为第一王座、第二王座以及第三王座。”
...
福乡现在没有心情看下去,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那条去往别的城市的路。
......
大约快到Z市收费站。
“欸,那个小孩,说到就是你!你怎么在高速上走着。”
福乡有的迷茫的看着那个警察。“路不是走的吗?”
“但这是高速啊。”
“什么是高速,先生?”
“高速是汽车走到路。”
“汽车是那些动的飞快的铁盒子吗?”
“嗯,算是吧,你叫什么?”
“福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