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连长程刚一声声磕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薛琴的脸上。
沉默了很久很久……
薛琴慢慢扬起右手,在她身后,众人纷纷举起连弩。
“你现在,就两选择!”
薛琴根本不敢睁开眼。
她不忍去看那位程刚坚毅的眼神,却还是坚决地执行上峰的命令。
“要么以逃兵的身份,全部打死;要么握紧你们弩,立刻掉头返回属于你们的战场,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汉子。至于伤员和医务人员,那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
跪在地上的连长呆呆地望着双眼微闭,全身发颤的薛琴。
半晌才反应过来的他赫然起身,高喊道:“全体注意……向后转!”
一群带伤的残兵此刻双眼冒着精光,一股疯狂的火焰在他们周围燃烧。
瞬间,几名伤员返回了队伍,奔赴前线。
突然,程刚再次转身跪在薛琴跟前。
“没用的……”
薛琴正打算告诉连长,你也可以伤员时,却听他开口道:“能匀些武器吗?前线没爆岩了,弩都成了烧火棍,我们都拼了三轮刺刀了……”
当程刚起身时,他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那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二十来只烧火棍换了十几支崭新的长弩,几支连弩以及一挺重轮弩。
对于所有人,都是一场豪赌。
薛琴赌上未来,他们赌上性命!!!
就这样,三营还能战斗的人,都带着武器,扑向那片血与火交融的战场。
一阵夜风袭来,带着刺骨的冰寒却落了薛琴脸上那温热的液体。
这滴液体,不知是连长身上的血,还是他的泪?
或许两者都不是吧!
她没有擦,默默地看着近百人的队伍,彻底消失在十五里外的绞肉机里。
此时的南海之都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成了人间炼狱!
凌晨七时许,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没有经历过这种大战的人,绝对无法想象,此时的强珲等人要面对何等惨烈,何等危险的境地!
即便凭借强珲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术素养,绝境翻盘的可能性依旧微乎其微。
天色渐亮,鲛人的炮火就覆盖在昨天的阵地上。
巨型水母上的人鱼灵术师喷射着巨大的水球。
炮火覆盖刚停,鲛人便出动了大约一个加强中队的兵力,在两只泰坦蜥的引导下往山腰的阵地压上来。
然而令他们费解的是,眼前的阵地却一片死寂。
鲛人的前沿观察哨里,犬养一郎正运足异能举目远眺,观察着敌方阵地的一举一动。
他神情复杂,喜悦与紧张并存。
大爬虫改变战术了?
往常两军相隔四五百米,爬虫的吊瓶速射手就开始攻击了,可今天却如此反常,两军相距不足两百米,竟然还是毫无动静!
转瞬之间,鲛人的泰坦蜥已经碾过大爬虫的阵地,这时位于泰坦蜥身后的鲛人完全暴露在隐蔽的吊瓶速射手的火力覆盖下。
“打!”
伴随着强珲在孙兴然耳边低语,三株吊瓶速射手,数柄长弩在他三名分身与数名士兵的操控下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
嗷嗷叫着往上冲的鲛人士兵,顿时像乱风刮落的秋叶,成片成片栽倒在地。
及时爬下的鲛人士兵勉强躲过一劫。
活下来的鲛人慌忙开始引导己方的吊瓶速射手以及短曲炮,对其火力压制。
然而,为时已晚。
在强珲的安排下,一轮奇袭之后,守在地坑里的三个分身换枪不停火地提供持续攻击,其余人抱起吊瓶速射手转身就跑。
等鲛人的风锥、水箭以及水球,爆弩覆盖伏击点时,战士们早已携带吊瓶速射手沿战壕撤了下来。
即便是将战壕轰成劫粉也无济于事,鲛人的这轮报复几乎没发挥任何作用,只有一个士兵让飞溅的土块砸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