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田中尝试了一切可能的战术,却一遍遍饱受打击,一遍遍地消耗战士的性命。
他仿佛老了十岁!
直到下午,援军终于到了。
海之都特别陆战队第联队第大队,不过满编人的队伍还剩不足一千人。
双方兵力合在一起不过两千人。
一场战与待的争论持续了一两个小时。
在这一两个小时里,一件震惊世界的壮举悄然发生。
久违的清凉空气,夹杂着运河的水气扑面而来,闷热的杨惠敏只觉精神一振。
抬头深深呼吸着,空气中裹挟的淡淡血腥刺激着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站在广袤的天与地间,沐浴在艳阳下,似乎就连闷热也随着热血躁动,那是现世的和平世界难以言喻的躁动!
一队米国巡逻队的牛人从大乐门附近经过,他们的牛蹄踏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杨惠敏尽可能藏在大乐门阴暗的角落里,今天她实在太臃肿,难免不让人起疑。
微风袭过,那些栽种在运河畔的垂柳随风摆动,好似一支支绿色的精灵,彰显着租界的繁荣与和平。
就在运河对岸,七层高的四行仓库,像是陷入沉思的巨人,正在用冷厉的眼神,打量着沦陷的海之都,回忆她曾经的美。
突然,一阵急剧的枪声传进了杨惠敏的耳朵。
河岸的翠柳以一种奇异的节奏述说着对岸的激战,他们围着杨惠敏起舞,用心偷偷打量着这个闯入的异乡来客。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和爆炸终于沉寂下来。
直到过于激烈的心跳渐渐恢复平静,杨惠敏一个猛子扎入河里。
从小在海边长大,精通水性的杨惠敏潜在水里,奋泳前行她不是不想露头,而是不能露头身上的国旗泡了水,拽着她直往河底沉。
于是她心一横,干脆采取潜泳的方式,游过运河。
水下的杨惠敏并不知道,自从她扎入河里,那个人的心一直牵挂在她的身上。
当她精疲力竭地探出头,又沉入河里的瞬间,他动了。
纵身跃下七层楼高的四行仓库,入水没多久,在对岸民众的惊呼声中,强珲救起了筋疲力竭的杨惠敏。
几名宝山营的将士抬着她进入了四行仓库。
活下来的杨惠敏慌忙询问宝山营的指挥官。
得知救她的就是强珲时,杨惠敏拽着他躲入一间小库房。
脱掉了身上的童子军军装,吓得强珲险些转身逃窜。
好在瞧见她裹在腰间的蓝布,这才帮她慢慢地一层层地解开那被河水和汗水彻底浸透的国旗。
这面国旗很大,大得杨惠敏张开双臂也不可能将它完全展开,就算是她竭尽全力,也仅仅展现了一个角落。
杨惠敏踮起脚尖,双手高举,她尽其所能将这面国旗展示在强珲面前。
她已经没办法向强珲敬上军礼,她就那样高举国旗,放声叫道:“童子军杨惠敏,向长官报到!”
隔着国旗,杨惠敏没办法看见强珲的脸,当然也不知道强珲营长,是什么样的表情。
强珲沉默着,他似乎根本没听到杨惠敏的话,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那面国旗的边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