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2)(1 / 2)

我趴在这间充作前厅的栏杆前——这前厅有点像亭子,主体突出于大树外,三面敞开,没有屋顶但有绿叶遮掩——居高临下地俯瞰这最大的坑中之坑。它的底部就像是一个小树林,我发现一边的树木比另一边茂密许多,可能是那面光照不足的原因,而坑的四壁上密布着缝隙和窟窿,其上杂草丛生,我仰头向上望去,从我坐着的这里距离外面大坑的最低点尚有数百米的距离,小坑已是如此巨大,大坑就更不得了了。

这时,一队红龙嘶吼着从外面飞了进来,盘旋着冲着我的方位而来,我本能地想躲,可这次那些红龙很快就三三两两地分散了开来,大部分飞进了坑壁的洞中——难道那里竟是它们的巢穴?!——少数几条则飞到了我们所在树屋更上方的枝头栖息了起来,听着它们时不时地吼叫声,再回想起此前铁甲发出闪电链后它们就不再攻击我们,似乎这些红龙是在听从铁甲的号令守护着这块地方,生人勿近!

回看小黑,白发,琳,他们仨虽然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可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没啥好怕的,红龙其实就是黑龙嘛。”

“这么多红龙,把这儿当家了吗。”

“它们是怎么进化的呢?”我有些好奇。

“想知道啊?这个传说据说是这样子的。”小黑清清嗓子,“从炼狱采回的‘岩铸之钢’,被融化后浇铸在黑龙的背上,岩浆并没有伤害到它的皮肤,反而令它成为了炼狱的霸主——这就是黑龙进化成熔岩龙的过程,它们的皮肤也不再是黑乎乎的了,而是红兮兮的了,越是凶猛的熔岩龙,肤色就越红,所以我叫它们‘红龙’。然后呢,这些熔岩龙就聚集到了这里,为什么呢,我看肯定是它们自以为比普通的黑龙高了一等,就再也不肯回去黑龙山了,所以这里就成为了它们的‘进化之地’。”

“传说”?这传说怕是你编的吧,我没有理会他,还是倚着栏杆看看风景吧,毕竟这景色可不常见:无数的飞龙就在你身边,围着你打转,我看着它们成群结队的从坑口飞入,又从坑底飞起钻入云层,时不时地口吐龙火……诶,它们怎么就不会闯进这树屋来呢?

“闯进来?不会啊,它们知道这里有忍者,我哥可是驯龙高手,以后我也会是,你也会,我们都会,每个忍者都会有自己的一条龙。”

我正要问个明白,铁甲却在屋里呼叫小黑:“黑仔过来,借个火。”

是要处理松茸了吗,我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帮点什么忙,忽闻耳边风声大作,一扭头,却见一条红龙已经飞在身旁,它巨大的脑袋离我只有一米,我吓得从栏杆前一屁股跌落,那红龙扑楞着双翼在外面悬停了一会儿,然后向上空腾去,临走时爪子一甩,掷进好大一物来,正落在我一边。

我低头看去,那物五颜六色的,像是一只……火鸡,脖子已然折断。

“风神锦鸡?哟,红龙给咱们送吃的来了。”白发过来扶起了我,顺手捡起那鸡送到屋里去了,过了好半天他才伸着眉出来了,他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一边对我和琳说:“今天倒也不算白来,等下可有好吃的喽。”

不消他说,从屋里已然飘来了独特浓郁的香气,又过了一会儿,小黑大声招呼我们:“进来了,开饭了,都进来吧。”

举步进屋,这屋子里——这间算是餐厅吗——陈设简单,几乎没有装饰,一张小桌前也只有两把椅子,我们几个互让了一番,最后也没人落座,小黑从一道帘子后面端出一石盘来:“当心,烫,都让下。”

哇,这是烤松茸!

数枚松茸已经烤制完成,渗出了露水般的松茸油,我们各取一枚,先把松茸撕成菌盖和菌柄,撒点儿盐巴,把松茸翻滚一下,让盐粒进入到褶子里化开,然后就可以吃了。放入嘴中,又香又甜又有嚼劲,虽是菌子,却像是在吃肉,那味道比肉还好吃,这无疑就是我来到这个星球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接着是每人一碗松茸饭,饭里有松茸丁,饭上还盖着几片松茸片,飘散着松茸特有清香,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了地球,那时在家里每天都吃米饭,当时只道寻常,然而现在却生出了特别的感觉,特别地想念……我怎么会在这儿,家里人一定想我想坏了,我得回家,我一定要跟绝影回去。我努力地抑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口中的松茸饭忽觉无味起来……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石锅松茸鸡汤端上来了。一大锅,五颜六色的,原来那只风神锦鸡不光是毛发色泽丰富,肉也是如此,虽然个头大如火鸡,但肉质细腻一点都不柴,而松茸更带来了额外的香味和鲜味,松茸本身带有些许矿物的酽香,鲜度是味精的数十倍,是植物界少有的可以媲美海鲜的美味,再加上鸡汤的肉香和油脂,美味更上了一层楼。我们走了半天也是渴了,再加上铁甲反复让我们帮他多吃多喝,那么大个锦鸡他一人吃不完,是以我们每个人都干了几大碗。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风神锦鸡吗?”白发一边吃着,一边对我们说道:“因为它生活在风神木附近,这鸡长得五颜六色,风神木也是,所以鸡可以得到一些掩护。而且风神木的树干和树枝上布满了尖锐的刺,这鸡躲在树边上也能得到一些保护。”

小黑恍然大悟地说:“噢是这样啊,对了,我记得你家里不是有一把风神剑,有大铁链子的,剑柄是紫色的……”

“是有一把,那剑柄就是风神木做的,所以是紫色的……”

“你应该送给阿鸡,可以掩护他保护他。”小黑被自己乐到,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铁甲倚在门前看着我们几个,他始终没有摘下头盔,那倒是没法吃饭了。突然,他开口对我说:“阿基,你这铁棒是从何而来。”

他在观察我?我正待答话,小黑抢着道:“是在湖边的山洞里找到的,不是我们都知道那个,是另一个我们新发现的山洞里。”

我见铁甲对这长铁棒似有兴趣,遂递了给他,他也接过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对我说:“阿基,这个,可否送给我?”

我对此物并不留恋,既然铁甲想要我当然说可以,只是实在不知他要这个作甚——总不会是他叫铁甲,所以要配个铁棒吧。

铁甲进里屋后很快就又回来了,手上换了一物:“阿基,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把剑就送给你防身吧。”

我假装推辞一番后,在小黑羡慕的眼神中,心花怒放地收下了礼物。这把剑剑鞘漆黑,露出在外的剑柄上缠着金丝,护手造型很特别,呈现为佛教中万字符——“卍”字形,抽剑一看,剑身也是一片纯黑,毫无反光,等等,这剑似乎还没有开锋,只有一小段剑尖是锋利的。

诶,肯定是铁甲当我是小孩所以给了我个玩具……行吧,总比拿着那破破的铁棒要帅一点。

饱餐之后,稍坐了一会儿,我们就被铁甲催赶着出门了,铁甲送我们到了树下,他说已经告知小黑这儿有一条小道,回忍者学校可以省下大半个时辰。

及至小黑领着我们走上这条所谓的“小道”时,我们才发现这其实就是天坑的某一道缝隙,表面上与其余缝隙没啥区别,入口处仅一人宽,还有灌木遮挡,好处是这么小的山洞红龙可进不来,只是一踏足其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又上来了,一如在之前的秘道之中。由于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我们闷头闷脑地随着小黑走啊走,毕竟他有火有光。

山洞狭窄高低不平,好在山洞的顶部很高,最高处离地足有几十米,洞壁上微小的孔隙也很多,所以一直有空气流通,行走时并不十分难受,然而山洞九转十八弯,差点把人绕晕,还好这个山洞中一直没有岔路,过了大约两刻钟,我们终于成功地出得山洞,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是到哪了啊?”

“咦,那……那儿不就是‘霸王龙的巢穴’吗,已经在我们后面了耶。”

“廊桥在那边喏。”

“大佛像,我看见大佛像了……看,就在那边。”

我还是不太清楚这是哪,不过有他们仨明白就行了,稍事休整,我们继续赶路。回到熟悉之地,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而小黑就成了靶子:

“谁出的主意说今天去看妖姬姐姐的,结果呢,怎么安排的啊,嗯?”

“是啊,今天我本来还有事呢,我还要照料我的花。”

“难得有这么一天休息……小黑,你说怎么赔吧。”

“……是没看到人,可你们吃到了松茸呀。”

“切,采松茸是琳的主意,不关你的事吧。”

“……”小黑气气地紧走几步,走到最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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