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今日没有摆渡,与老人静立江边。他们在等人,等一个赴年之约的人。
年前,寒风凌厉,博望关口,分道扬镳。老人带着年幼的王白南下,赴约之人北上。
疾风吹劲草,一苇渡岷江。
来人面如冠玉,一袭黑衫,头戴墨冠,美髯长须,左挎剑,右佩玉,儒雅端庄。离江五丈,脚点孤苇,飞身上岸。
“一别年,别来无恙。”来人问候道。
“李玄策,一把年纪,不知沉稳,故作风范,小心风大,吹你落水。”老人一脸不屑。
李玄策平心静气地说道:“这年,你有功亦有过。”
“有功我认,有过我不认。”
李玄策与老人同岁,且是同袍,一起转战六国,一起醉卧沙场,情比金坚。如今一人似枯木,一人似温玉,如此落差让老人嗤之以鼻。刚才一言,瞬间点燃了老人的倔强和顽劣。
李玄策转身对王白躬身作揖道:“参见少主!”
“李爷爷,使不得!”王白扶起李玄策。
“有何使不得!他向来重礼数,尊教化,遇主不拜且不是有损风骨。”老人在一旁幸灾乐祸。
“少主蛰伏边境之地已有年,我布局天下亦有年。少主出蜀,正当其时。”
“李爷爷这些年殚精竭虑,劳苦功高!”
年未有悔,忠心昭日月。王白肺腑之言,让李玄策泪目。正所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李玄策沉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老主人对我有救命知遇之恩,我焉能不报?老主人将少主托付于我二人,我焉能辜负?”
“这还算句人话,像我认识的李玄策!”李玄策的话也说出了老人心声,引来老人赞同。
王白对老人问道:“可有对我说的?”
老人不舍,却不能不舍,他深知:这是王白的路,更是王白的命。老人嘴角微动,满目慈祥,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两字——“去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老人孤立岸上,目送王白和李玄策摆渡离去。
年相依为命,年传道授业,年抚育陪伴,一朝离别,离殇难诉。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王白在船头,朝老人三拜。
“小子保命第一!李玄策,你若亏他,我必和你拼命。”老人声如惊雷,挥了挥衣袖,转身之后,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