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崇祯皇帝这一朝。
从布衣皇帝朱元璋开始,就有不少人死在了捕风捉影的欲加之罪上。
这样的罪名,一旦在早朝中被人恶意揪住,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
看着朝堂下的康之栋跟韩庶一个个点头捣蒜的恳请明察,还他们清白。
周显将奏折仍在御案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现在,你们还觉得弹劾你们的官员是评说还是污蔑跟诽谤?」
韩庶与康之栋纷纷一愣。
两人似乎已经懂了。
周显继续说道:「事实上,你们并没有被弹劾,二位依然是大明朝的肱骨忠臣。」
「但是,如果有人真就跟贺审言一样欲加之罪呢?」
「你们今日之后果会是如何?都明白了吗?」
「千岁教诲,微臣明白。」
「微臣明白了。」
韩庶跟康之栋纷纷颔首,虚惊一场的他们不敢起身,只是拂袖擦拭着额头上滚下来的冷汗。
「那贺审言认定奸臣的话,为何不跟御史台检举?」
周显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却要在秦淮河畔蛊惑百姓,他到底是何居心?」
周显看着韩庶,道:「韩庶,你现在说一下,贺审言之事该如何处置?」
韩庶嗓音发颤,道:「千岁一番教诲,下官如当头一棒。」
「我问的是贺审言。」
「是,下官认为贺审言纯属捕风捉影,应当严惩。」
周显就是要韩庶亲口说出来。
周显又问道:「康之栋,你觉得该怎样惩罚贺审言?」
「回……回千岁的话,下官觉得杖责十六,然后发配边军比较好。既体现朝廷法度,也展示了千岁之仁德。」
王明瑞立刻否认道:「千岁,卑职觉得那样的惩罚太轻了,贺审言蛊惑百姓大放厥词,必是心思狭隘,居心叵测之辈。」
「哦,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斩首,杀一儆百!」
王明瑞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骂骂咧咧了起来。
钱龙锡率先指着王明瑞的鼻子骂道:「王明瑞,你妖言惑众,企图剥夺千岁的圣德,天下百姓岂能因一句酒后言论就被砍头?那不是法度,是酷制。」
「若是此风一开,天下仕子们又该如何作想?谁还敢为朝廷效力?」
「千岁明察,老臣觉得王大人是在断千岁与天下文人仕子们的信任,此举不妥!」
周显微微颔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最喜欢与人斗嘴的王明瑞立刻忍耐不住,摆出一副怼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说道:「贺审言不同于天下仕子,应当区别对待。那小子今日敢污蔑诽谤朝廷内阁,他日若是诽谤千岁又但如何?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就是看不惯千岁爷变革吗?还挑拨百姓,愚弄百姓,操控民意,其罪当诛。」
「倘若不斩首以儆效尤,那此风一开,天下文人仕子们若是跟着效仿当如何?恐怕到时候,朝堂之上人心丧乱,大家捕风捉影互相弹劾,到时候外有建奴,西北有蒙古,内有闯贼犯上作乱,而我们呢?我们却在互相举报揭发,这个责任,谁能担当?」
「你!」钱龙锡指着王明瑞的鼻子骂道,「你就是奸臣,你是大大的奸臣!」
内阁宰辅出面直接针对王明瑞。
一时间那些想要为贺审言求情的官员也是话锋一转,目标一切换。
将枪口对准了王明瑞。
纷纷大义凛然道:「王大人此言不妥,滥杀无辜,有损朝廷之仁慈。」
「不错,王大人狗屁不懂,只是凭借一腔血勇逞能。」
「千岁,臣附议……」
「下官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