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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台缓缓升空,云雾散尽,一道彩虹般的石桥横跨夜空,连接云中规模宏达的宫殿群。
宛如一架通天之梯,迎接凡人通往神仙国度。
水灵风站在石台之上,抬头仰望云中宫廷,眉目不展,早没了往日那副风轻云淡。几步走到石台边缘,想叫杨逸踏着铁链上来,却见默然站在湖畔的杨逸身边,尸傀负棺而立。
大惊失色,就想出言告知杨逸,但终归没有出声,只是一脸焦急的指着杨逸身边,连连使着眼色。
杨逸不解的指了指自己,又疑惑得扭头往右边看去,顿时浑身一颤,额头冷汗都渗了出来,呆呆的立在那里,不敢说话。
尸傀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也如杨逸般站着。
水灵风思绪百转,他和杨逸虽不熟稔,但杨逸大师兄了生禅师于他有大恩,就连说话认字,也全是了生所授,此时却是不能见死不救。
他施展轻功,顺着石台上铁链落到湖边,小心翼翼的向着杨逸走去。
杨逸似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尸傀虽不言不语,也不曾动手,但周身死气,阴寒沁人心脾,使人血液都冷了几分。就算当日被仲玄逼得跳崖,也不曾感觉自己当真踏进了鬼门关,他僵硬得扭了扭头,见水灵风还在十丈之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尸傀之威,顷刻间沉舟弄潮,凭他是万万挡不住,只能苦待水灵风来援,噤若寒蝉得站在那里。
整个山谷,夜风似乎都放慢了速度。
一尸二人,加上一座如神仙洞府般的雪谷宫廷,颇有几分诡异。
忽地,一个黑影从杨逸背后携着开山裂石之威攻来,事发突然,竟连水灵风也反应不及。
杨逸感受到罡风袭体,转身的时间都没有,便觉大力击在后背,噗得一口鲜血吐出,心中唯一想法,便是这次真要死了……
他身子如随风飘絮般,拔地而起,又如流星陨落,坠入冰冷的湖水。
那尸傀似乎也反应不及,伸手想去拉他,但哪里来得及,湖面仅余荡起的涟漪。
水灵风再不顾尸傀的威慑,几步跃到杨逸方才站立的地方,奋起一掌,向偷袭那人拍去,将那人击得连连后退,怒道:“仲玄小子,你做什么!”
忽地,左近又传来排山倒海之威,竟是尸傀发难。
他不敢力敌,慌忙退去。
但苦了仲玄,刚被水灵风掌力震得血气翻腾,此时尸傀那如灵蛇般的链子袭来,慌忙伸出左臂运功招架,哪里想到尸傀之威如此刚猛,竟被生生震断左臂,齐肩飞了出去。
此时方知惹了何等存在,却也不愧魔门五帝,竟不顾断臂,转身便跑,又被链子击在背上,吐了口鲜血,借着力道跃入山林去了。
水灵风凝神戒备,视线不敢从尸傀身上移开。
那尸傀也不管他,面对大湖,仰头长啸不止,声如晨钟暮鼓般远远传开。
它将背上黑棺抱下,横在湖边,便又回复如初模样,毫无生气的站在旁边。
水灵风看得真切,那黑棺洞开,月黑风高的夜晚忽地乌云密布,下起倾盆大雨。
石台,宫廷尽皆消散,如云雾般汇聚,涌入黑棺之中。
哪里有山?
哪里有石台宫廷?
此处却是一座悬崖,唯有水灵风和尸傀。
方才一切竟如梦境般无影无踪。
水灵风大奇,但终究见多识广,知是有大能者,布了精妙阵法,骗了他眼睛,方才所见,不过置身幻阵中。
尸傀又负了黑棺,却不走来路,跳入身前悬崖,直坠九里云雾。
水灵风想起杨逸,心道不管他是死是活,终究得下去找上一番。一念及此,跟着便想跳下去。
却听见有人道:“你也不想活?跟着妖魔学什么?”
回头一看,便是云无泪。
水灵风拔腿便想跑,他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云无泪。
几十年来,他为追寻记忆和身世秘密,入魔门,闯蜀山神城,惹了三门六派无数高人。但终究光明正大,唯独骗了云无泪的古印,惹了当年少女情怀。
云无泪淡淡道:“你莫又要躲着我,我早早便想通了,你不曾负我分毫,躲我作甚?”又看了看悬崖,皱眉道:“小王爷掉下去了?”
水灵风楞楞点头。
惹得云无泪莞尔一笑,道:“你不过骗了我一只青铜印玺,躲我几十年还不够?怕我吃了你?”
这时,林子里又来了许多人。
不灭和尚一马当先,跑到云无泪身前,道:“云家妹子,和尚有帮你向他讨古印,只是这人好不知羞,摆了局无解的棋局让我解了十年,你怪我不得。”
平阳紧跟其后,急道:“王爷呢?”
他身后还有十数人跟来,领头的便是李世民。
数日之前,李世民便寻到平阳留下记号,一路跟随而来,虽然不知妹妹为何一路远到塞外,但终归在两日前在昆仑寻到。平阳见家兄寻来,也顾不得倾述离情,拉着李世民便将这几月事情尽数说给哥哥听。
李世民便也跟着她寻到云家山城来,料想不到的是杨逸竟然跟着水灵风追着尸傀去了。
不灭和尚也跟着道:“我小师叔呢?”
云无泪只是叹了口气。
水灵风指着悬崖道:“掉下去了。”
便将山中蜃楼,突遇尸傀,仲玄偷袭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平阳想也不想,朝着悬崖便想跳下去,此时此刻她心心念念全是后悔,回想当日杨逸舍身相救,此时遇险,她竟不能陪他承受,心疼不已。
水灵风一把拉住她,喝道:“发什么疯?”
李世民忙上前拉过妹妹,道:“莫犯傻,方才迷阵古怪,南王生死难料,好歹寻路下去瞧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