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
毛骧脸上那仿佛受尽天大委屈的表情,登时僵住了!
看到他的反应,胡云西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说。
“第一次见,是洪武九年的冬天,那天你拎着一个食盒去的胡府,我告诉你胡惟庸不在议事厅,在书房,还是我带你过去的。”
“当时你应该以为我是个小杂役吧?我还帮你拎了一段路呢。”
“普通食盒,不应该那么重才对。”
“那天晚上你带来的食盒里,难道里面装的不是银子吗?”
“毛、指、挥、使?”
毛骧再也不复之前冷静的装模作样,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已经彻底慌了!
胡云西这小子,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啊!!!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在胡府中遇到过胡云西。
至于有没有提过食盒,食盒里装的又究竟是不是银子,除了自己外更是没人知道,对方也当然无从证明。
可问题是……
身为在朱元璋左右跟了十几年的心腹,毛骧半夜跑到胡惟庸府上去做客,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够死百回的了!
他慌不择路,当即张嘴就要反驳:
“我没去过,你别瞎说……”
结果话没说完。
朱元璋便将原本跪着的他,一脚踹得翻了个跟头出去!
这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洪武大帝,此时已经面色阴冷到了极致,看也不看地上打滚的毛骧,只盯着胡云西,口中冷冷吐出了几个字。
“算你是个人证,说下去。”
熟悉朱元璋的人都知道,如今他没有砍人,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过胡云西不知道,他也没必要知道。
他只是摊了摊手,继续侃侃而谈:
“如果毛大人觉得我在胡扯,要其他证据,也很简单。”
“我记性比较好。”
“身为胡家的孩子,半夜偷偷摸摸进个书房啊账房啊什么的,把里面的账簿之类的背下来了,也很合理吧?”
“嘶……我记得,毛大人这些年来给胡惟庸送过不是银子,这银子的来源似乎也不是很干净。”
“实在不信的话,哎呀,我先前不小心还将账簿给拓印了一份下来。陛下您可以亲自看看,账能不能对得上。”
“怎么样?”
宽敞的锦衣卫府衙大院里,人头攒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之前被砍断手的那个府库小吏,此时也忍痛拼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一毫的惨叫哀嚎。
原因无他——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
任何人,都不敢!
最后,是毛骧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